无理数(北街套路pt.1 南糖 重修)
1.
“哥，借点人给我吧，只要能助我灭了白狼那孙子，我把南街尽数送给你当做北街陪衬都行。”
“好，一言为定。”
简洁明了，没有丝毫犹豫。
东南两派向来不合，互相火拼抢货简直就像家常便饭一样不足为奇。
北街从不曾参与他们之间的战争，自成一派，独自壮大自己的势力。现如今，实力也算得上是不可令人小觑。
冷漠如闵玧其，他向来不理会两边任一方的呼救告急。可这次，也不知道到底是犯了什么邪，他带着弟兄们直接端了东街老巢，真正坐上了龙头位置。
神情恍惚的看着街上不断厮杀的人群，总想拼命逃离这里。
他是真的累了。
过够了这种刀尖舔血望不到边的操蛋日子。
“哥，小心！”
停下手中动作，回头便望见一个手里拿着刀故作镇定的小少年。
闵玧其躲过背后暗枪，顺着枪声抬手直接把匕首掷了过去。
精准毒辣，从不曾失手。
这才是北街当家人闵玧其应有的模样。
“哪个门的？”
“南街光哥手下做事的。”
“第一次见血？”
“第二次了。”
“叫什么名字？”
“金南俊。”
“离了南门，以后跟着我吧。”
“承蒙闵爷提爱。”
其实，闵玧其并不知道对方口中的这个光哥到底是谁。
但是，这并不重要。
闵玧其看着眼前穿着黑色半袖的大男孩，心里涌上一种说不出来的踏实感。
若干年后，闵玧其再回忆起那天初见金南俊，他牵着对方的手，笑骂金南俊是衣冠禽兽。
外表看着天真无害的模样，实际上却有着一肚子的坏水。
但也就是这个故作镇定的少年，彻底打破了闵玧其原本应有的生活轨迹。
2.
车子缓慢穿过这座北方小城，最后停在了近郊的别墅区。
闵玧其并不是一个奢侈的人，这房子是他家老头子临终前留给他除了北街以外的“遗产”。闵玧其懒得搬家，也就索性一直窝在了这里。
下了车，推开门。
看着眼前这一点人气儿也没有的大房子，闵玧其止不住的叹气。
“东子，那孩子现在怎么样？”
被唤作东子的人栖身上前。
“闵爷，那孩子现在被安排在咱们家的场子里，是个机灵的主儿。脾气好，出手狠，学东西速度也都还挺快。”
“多帮衬着点，以后跟着咱们也踏实。”
一语双关，即点明了要让金南俊死心塌地地为北街做事，又表明了这孩子备受闵玧其的关注，怠慢不得。
“爷放心，那孩子差不了的。”
“档案查了吗？”
“查了，干净得很。家里就剩下他自己，孤儿出身，很早就辍学了。”
孤儿吗？
看来也是个不容易的孩子。
“今天巡场？”
“每天都去。”
“一会带上我吧，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距离上次灭东街，已经过去了有一阵时日。
这段时间里，闵玧其几乎每天都在处理交接的大小事务，忙的不可开交，现在这才是算是真正的闲了下来。
很久没再见到他了，那个强装镇定的男孩子。
闵玧其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捏在手里，突然就觉得自己累的不行。
他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只比金南俊大上一岁。
但是他要背负的东西实在是太多。
祖上混黑，想不蹚这淌浑水都很难。
他从小就跟着父辈们打理门中大小事务，违法的那点破事几乎没有不涉及到的。
但是闵玧其有一条属于他自己的原则。
玩命归玩命，总要有个度。
没有把握的事他不干，没有好处的活他不捞。
不为金钱所动，也不为毒品所屈。
闵玧其向来看不起钱这个东西，为钱卖命，不值当。
所以毒品只能是一种盈利手段，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就连北街内部也有条规矩。
发现吸毒者，杀。发现为钱残害兄弟者，杀。
北街这种“变相洗白”，也算是道上的一绝吧。
晚上十一点，闵玧其跟着东子来到金南俊所在的酒吧里。
酒吧名为Virus，是家清吧，干净得很。
唯独与其他酒吧不尽相同的，是这家酒吧同时还是家gay吧。
闵玧其很早就向外界袒露过自己的性向，所以开间gay吧倒也不是一件什么奇怪的事情。
看着Virus的牌子，闵玧其止不住的皱眉。
“你怎么把他安排在这家酒吧里了？”
“那孩子自己挑的，说是平时挺喜欢唱唱歌啥的，清吧比较适合他自己。”
闵玧其当初让东子给金南俊安排事做，跟着老油条们学习如何在人吃人的圈子里为人处世，在人黑人的社会里如何打理生意。
闵玧其坚信人这一生在这条道上跑到黑不是件什么容易的事儿，万一手下以后想脱黑洗白，他倒也不会觉得自己遭受了多大的背叛。
相反，他总觉得人出了圈子进了社会，多会点小技能倒也能让日子活的更加自在。
所以，闵玧其手下的大部分兄弟，在白天不混黑的时候，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正经的很。
当然，金南俊也不例外。
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那孩子是gay吗？”
“金南俊吗？可能是吧。没具体问过他，但他自己挑了这，我估摸着，他起码也是不排斥男人的。”
不排斥男人？
这就有点意思了。
或许，是时候该给自己找个伴了。
3.
进了酒吧，安静的窝在角落里。把捏在手里的烟点燃，默默地看着台上的人弹着吉他。
一曲终了，掌声不绝。
这是闵玧其第一次看见如此文艺的金南俊。
“爷，您来了。”
闵玧其点头示意，起身让出个位置，让金南俊坐在自己的旁边。
刚才只是远远的看着金南俊。现在离近了一瞅，才发现金南俊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服。
恩，好看。
底子好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个衣冠禽兽。
“在我手下做事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兄弟们待我也都像亲人一样。大家平时也都没有什么太多约束，挺好的。”
“习惯就好。”
“闵爷今天是来玩的吗？”
“没，就是想来看看你。”
“谢谢爷。”
“我其实也没比你大多少，以后见着我直接叫哥就好。”
“那……那怎么行，这不合规矩。”
确实不合规矩。
主动让闵玧其允许对方这么称呼自己的，金南俊还真是第一人。
“没什么，以后你就当我是你亲哥就好。”
“行。”
“你也挺有两把刷子的啊，没看出来，你小子还会这种文艺的玩意儿。”
是了。
说来也挺无奈。
金南俊虽然长相是满满的少年感，但是因为身高足足有181，身材也是宽大型。
无论怎么看，这孩子都挺适合混黑的。
跟文艺这玩意完全搭不上边。
“以前上学的时候跟着学校老师玩过几次，纯属业余。”
“每天都弹吗？”
“恩，算是。”
“我倒是小瞧你了。”
如果不混黑，没准这孩子是块明星的料也说不定。
从那之后，但凡闵玧其有时间，深夜总会猫进Virus躲在角落里安静的看着金南俊。
一来二去，两个人也逐渐变得熟络起来。
闵玧其生日那天，跟闵玧其关系走得近的几个门主都来他家里为他庆生。
几个大老爷们凑在一起，除了喝酒，恐怕也没什么其他的节目了。
东子是跟着闵玧其混的时间最久的老人，自然对闵玧其非常的了解。
他带上了金南俊。
毕竟，金南俊现在也算的上是闵爷身边的“红人”。
那天，金南俊在他家里为他弹着吉他，一遍又一遍地唱着生日快乐歌。还有，一遍又一遍地轻吐着那句，我喜欢你。
“没看出来啊你小子，喜欢我们闵爷，不是吧。”
门主们纷纷打趣着金南俊。
而金南俊却是脸不红心不跳地一本正经道“没什么，这只是歌词。两个大老爷们之间有啥可忌讳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两个大爷们有啥可忌讳的。
精明如闵玧其，他自然明白这是金南俊在向自己做出暗示。
如果你和我一样也互相喜欢，那么，就和我在一起吧。
如果你并不喜欢我，只把我当弟弟，那么你就当我只是跟你开个普通的玩笑。
进退皆可，输了这盘棋倒也不至于让两人陷入尴尬的境地。
说实话，闵玧其着实很佩服金南俊的这种“告白”方式。
当然，他自己心里也是充满了欢喜。
他真的是太过寂寞了，身边多个人陪陪自己，总归是好的。
褪去黑帮老大的头衔，他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渴望爱与被爱的普通人。
那天，送走所有来凑热闹的人，闵玧其唯独留下了金南俊。
两个人坐在一起又喝了许多酒，彼此之间也都互相表明了心意。
然后迷迷糊糊的纠缠在了一起。
谁先吻的谁这种事情并不重要。
嘴唇相碰，久久不忍分开。
金南俊就像是吃了豹子胆的小老虎，栖身压在闵玧其的身上，一声又一声地唤着闵玧其的名字。
尽管这是金南俊的第一次，但是手上动作丝毫不逊色于情场老手的闵玧其。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毕竟也是刚成年的大小伙子，有些小视频，该看的不该看的，自然也都没有落下。
闵玧其任凭着身上的人动作着，时不时还会配合着扭动着自己的身体。
扇风点火，也不过如此。
他们做了一次又一次，用了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姿势。
就当做是放纵一下自己。
闵玧其在心里默默的为自己找着借口，努力的迎合着身上人的动作。
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4.
很快，金南俊就坐实了闵玧其“小情人”的位置。
每天都和闵玧其同时出现在北街堂口，每天也都由着闵玧其教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发狠，如何使枪。
床事，自然也从那天开始起，没有断过。
“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学会如何保护自己。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当然，我也从不曾奢求做一个好人。你就在我身边好好的，老老实实的陪着我就行了。”
闵玧其总是这样轻声嘱咐着对方。
但是他很忙。
毕竟是混黑大户，每天需要交接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至于贩毒取货这种真正的黑活儿，闵玧其还是不愿意让金南俊直接接触。
毕竟，那时的金南俊对于闵玧其而言，就像是一道照进心里的光。
闵玧其是亡命徒，而金南俊不是。
金南俊大概是闵玧其想要守护住的最后一道防线。
是他灵魂深处最后的纯净，是他在水深火热中做的最后挣扎。
金南俊倒也乐得清闲。
每天依旧弹弹琴唱唱歌。
门里有活儿的时候也跟着跑跑腿，动动嘴。
真正玩命的事情从来轮不到他的头上。
但是这份本该值得高兴的关照，却得不到金南俊的半点欢喜。
甚至，他反而因此有了更多的不安与顾虑。
他自己，不过也只是门派斗争的一枚棋子。
他和闵玧其，都应该算是这世间的可怜人。
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自古流传下来的俗语自然不会骗人。
金南俊是叛徒。
名副其实的，南街安插过来的叛徒。
南街当初为了彻底剿灭东街，选择了搬出闵玧其。
这其实是最下策。
但是只有答应归属北街，闵玧其才会同意出手相助。
于是他们选择了妥协。
但是南街留了一手。
这个大招，就是金南俊。
“南俊啊，闵爷平时习惯了一个人，他真的太寂寞了，你没事的时候多陪陪他。”
东子作为闵玧其身边资格最老的兄弟，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从始至终，他对金南俊都保持着一份清醒与怀疑。
他不希望闵玧其受伤。
他也不希望闵玧其难过。
但是他把对闵玧其的那份特殊感情，狠狠地压在自己的心里，从未与任何人提起。
他就像是操蛋电视剧里面的炮灰男二。
细心留意着闵玧其，希望他能过得开心快乐。
可是天，总是要变的。
5.
接到南街行动指示的时候，金南俊还在和闵玧其疯狂的做爱。
他看着窗外炸开的烟花与闵玧其手边响个不停的手机。
这场带有强烈目的性的性爱，终究还是没有尽兴的做完。
“金南俊，你看着我的眼睛。”
“怎么了哥？”
“你实话告诉我，你……算了。”
金南俊心下一惊。
“哥，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信我。”
永远到底有多远？
这玩意其实谁也说不清。
“我信你，我tm赌上我这条命，我都信你。”
这就是闵玧其。
亡命徒闵玧其。
他把自己所有的骄傲，全都押给了金南俊。
“哥，我爱你。”
“屁话，爱我你就不会这么对我，个白眼狼。”
从语气来看，闵玧其好像并没有生气。
有的，只是无尽的无奈与认命。
翻身下床，闵玧其迅速穿好衣服，拿起手机走出家门。
这是闵玧其对金南俊说的最后一句话。
门派斗争这种见鬼的东西，谁也说不清拼个你死我活究竟能有多大意义。
但是还是会不断发生。
就像是无理数一样，无限循环。
甚至，有的时候还会无限不循环。
但是数字是死的，它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而人是活的，这年头有人在你背后捅上一刀，这种事，比比皆是。
金南俊看着闵玧其一点一点离去的身影，心脏突然疼的难以呼吸。
闵玧其走出这扇门后会发生什么事，他是不大清楚的。
但是闵玧其的下场，金南俊是再清楚不过的。
因为他的初恋情人，就是这么死的。
那一年，他才15岁。
见过了太多死亡，金南俊本以为这次自己也会如同往常一样。
变得麻木，变得狠辣，变得自己都快认不出他自己。
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莫名其妙的，停不下来。
一个小时后，金南俊颤抖地接到东子的电话。
“我他妈当初就是瞎了眼，任由你一直跟在闵玧其的身边。我跟他提起过对你的怀疑，可是他说他信你！你知道吗！那个傻逼他说他信你，你就是这么对他的。我不会放过你的，永远，我……”
对方话还没讲完，枪声响起，一切都戛然而止。
结束了。
他和闵玧其，和北街，都彻底的结束了。
后来还是南街过来交接的人告诉的金南俊。
闵玧其死了。
死在了南街光哥的手里。
6.
再后来啊。
北街群龙无首，几个门主瞧着要变天，便纷纷投靠了来势汹汹的南街。
兄弟情义？
在保命面前，一切都是狗屁。
至于金南俊。
回到南街后，受到南街老大的提拔，南街老大一高兴，就把北街以前的大小事务全都划到了金南俊的手里，让他接管。
就这样，北街的接管人，变成了金南俊。
说来也是讽刺。
金南俊照样每天窝在闵玧其的小别墅里，坐着闵玧其的车，睡着他们两个人打过炮的床。
不同的是，闵玧其当初万般不想让金南俊涉及到的东西，如今他都不得不去一一接触。
甚至，慢慢的，金南俊发现自己变成了闵玧其当年的样子。
孤独，寂寞，胆小，脆弱。
在处理门派事务的时候，气场全开，手段毒辣。
渐渐地东南西北四街的人见到金南俊都要对他礼敬三分。
“南俊哥，新开的西街，程子那小子，他妈的想要偷吃我老婆！这我他妈的怎么能忍，老子干他丫的，非得屠了他整条西街不可。哥你借我点人，事成之后我他妈给你当孙子都行。”
谁他妈稀罕你当我孙子？
但是金南俊还是鬼使神差的答应他了。
他挂了电话抄起家伙带着弟兄们出了门。
闵玧其死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道上突然立了条不成文的规矩。老大出手没有陪小弟玩的必要，小马仔也自然不能轻易去动对方的大人物。
所以，金南俊很容易的就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道，打算直接找到西街老大，与对方动手。
但还偏就有不知情坏规矩的人存在。
金南俊前脚刚踏进西街堂口，就看见一个男人站在角落里，举着枪，干掉了自己的“猎物”。
这让金南俊感到非常的意外。
这年头能让他“不出手”的人，还真就没有几个。
“哪个门的？”
“南门光哥手下。”
“叫什么名字？”
“郑号锡。”
“以后跟着我混吧，我带你。”
“......好。”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