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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法国到柬埔寨,那些生活在水上的人

2020-11-23  本文已影响0人  imPACKED

我走进那些为潇洒而水居的法国人,我走进那些为尊严而挣扎的柬埔寨人。我看见从同一种生活形态中生长出来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命状态。这种「人类既相同又不同」的迷思,让我着迷,也让我感到自己时刻处在一个被「共同体」包裹的幻象中。

塞纳河上的巴黎式嬉皮

2016年9月26日,我住进雅典一家10人床位的青年旅舍。当天晚上,我认识了Léo - 一个来自巴黎的法国姑娘。当她听说我两周后要去巴黎时,她盛情邀我去她家住上几日。这个邀请发生在我认识她不到2个小时的时间里。我有些惊喜,也有些错愕(为这个动不动就邀请陌生人进家的姑娘感到操心)。

她告诉我,她住在一艘停在塞纳河的船上。”住在一艘船上?Why?“但我没有问出口。我打算接受这个邀请,自己去寻找答案。两周后,我来到Léo家。那是一个傍晚,塞纳河静的有些出奇。我从河岸上,远远看到这艘停靠在塞纳河畔的黄色小船。

光从这艘船的外观,很难想象里面的构造,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在脑海中播放这家人的日常。我小心翼翼地跟着Léo走上甲板,从一扇不起眼的门里走进这个水上船屋。

Léo,弟弟,姐姐(常年在哥伦比亚组乐队),爸爸,妈妈,三只猫,这一家8口在这个船屋里定居,见证塞纳河的每一个波涛和细纹。

比起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Léo家更像一个把所有生活片段剪成小块然后大方展示给你看的杂货铺。3x卧室、1x开放式厨房、1x起居室、1x浴室、1x卫生间、若干设计巧妙的储物间——这是船屋的基本构造。

基本构造

△ 甲板 △ 玄关 △ 起居室 △ 开放式厨房 △ 餐桌 △ 卫生间 △ 洗漱台 △ 工作台

铺天盖地系列

① 书

② 器具

③ 玩物

这个船屋让当年还是学生的我痴迷的不行。以至于每天早上Léo问我“今天有什么安排“时,没出息的我总是支支吾吾,告诉她我哪儿也不想去。在巴黎的4天里,我除了出门见朋友,逛博物馆,其余时间都窝在Léo家里,和三只猫目目相对。

△ 和我最要好的popcorn △ Léo给我搭的临时小床

Léo告诉我,她父母是环游世界的建筑师。十多年前,他们厌倦了巴黎的城市生活,决定把家搬到塞纳河上。从船屋的能源设施,到内外的设计和改造,Léo父母花了十年时间,一点一点做成了现在的样子。全巴黎,像Léo一家生活在水上的家庭有2000多个。他们被称作「Barge Family - 驳船家族」

最开始,这是一场年轻人为了彰显个性、穷人为了谋生的游戏 - 把19世纪淘汰下来的驳船整修翻新成居住的地方。直到浪漫的法国人开始厌恶城市生活,这样一种“带风景的家”开始流行。当然了,价格也变得非常喜人。从150,000-1,500,000英镑的船价,到每月1000英镑的停船费(没错,塞纳河是大家的!要想在上面睡觉,你就得交租金...),再到后期高昂的维护成本(每3年一次的翻新+每10年一次的质检)。

不过,即使不便宜,在巴黎,住在船上还是比住在公寓里要便宜近40%(默默为巴黎的年轻人和穷人们留下同情的泪水😢)。生活在水上,在巴黎似乎是一种奢侈的浪漫。但在地球的另一面 - 柬埔寨,却不是这样。



洞里萨湖的大型人类活动现场

和塞纳河上的巴黎人不一样,“生活在水上”对于洞里萨湖人来说从来不是一个逃离世俗的生活选择,而是一个关乎「生存」的、向自然不断适应的妥协之选。

洞里萨湖(Tonlé Sap Lake),东南亚最大淡水湖,前工业时代最庞大的人类聚居地。60%的柬埔寨人靠这个湖里的小鱼过活。柬埔寨有1500万人口,其中150万人在洞里萨湖世代而居,形成三个天然的村落:Chong Kneas, Kompong Phluk, Kompong Khleang。

我刻意留出半天的时间,去看看这个传说中的水上浮村。一共三个浮村,选哪个好呢?我在LocalInsider上做了一下功课

👎Chong Kneas:俗称“越南浮村”,居住着3500多来自越南的战争难民。这个浮村距离暹粒最近(16KM),也最有名,最商业化,污染最严重。整个浮村的旅游项目被私人公司掌控,旅游收入不会进到当地人口袋。

👎Kompong Phluk:相对没那么拥挤,但是同样处在私人公司的运营下。当地人无法受益。

👍Kompong Khleang:最远(距暹粒35KM),最原始,游人不多,旅游项目由当地人经营,意味着你付的每一分钱都会进入当地人的口袋。

为了去Kompong Khleang,我们找了一个TukTuk司机。这是一个自己单干,不愿意和大型公司同流合污的霸道大叔。

△ 上一张和大叔的合照以示敬意

沿途你会遇到当地妇女卖的椰油竹筒饭。信不信由你,我一口气吃了3根...🤷‍♀️

基于社区式旅游 - Community Based Tourism是Kompong Khleang发展旅游业的方式,即依靠当地,回馈当地。这种模式,我在这篇文章中有做出过解释👉印尼古村 | 社区旅行唤起的二次生命

我们每人花费了20美金,雇佣了一个当地的船夫带我们近距离参观“水上浮村”。提到“水上浮村”,我马上联想到下面这幅景象。

△ 旅游公司的照骗,来源:Google

于是当我到了当地,我觉得我可能去了一个假的水上浮村。因为现实场景长这样👇

△ 我镜头下的真实浮村

我很激动,因为Kompong Khleang确实还保有原始的气息。我把这个浮村称作「大型人类活动现场」。学校,警察局,小卖铺,医院......只要是你能想到的社会活动场所,都被当地人一键粘贴到洞里萨湖的水面上。

房子

△ 水上小学 △水上小卖部 △ 水上自行车停车位 △ 水上露天浴室

村民

孩子

偶遇村民婚礼

2016年,环保组织把洞里萨湖称作“全球最濒临的湖泊”。洞里萨湖水上浮村的人口在不断膨胀,随之而来的过度捕捞让生态系统紊乱。这里的鱼类、鸟类正在以光速死去。

一个生活在浮村的村民说:“从前我坐在家门口就可以钓到鱼,甚至可以在树洞中抓鱼。但现在“鱼越来越少了”,光靠捕鱼已经不能维持一家的生活,我们需要寻找额外的工作来填补家用,出卖苦力,搬运货物。”

作为一个向善旅行者,我们可以做些什么呢?

旅行向善传送门🔛

✍️请放弃Chong Kneas和Kompong Phluk。因为那里的环境无法承载你的足迹,那里的社区无法从你的参观中受益。

✍️请选择Kompong Khleang作为你的参观对象。因为那里的旅行运营模式更有利于反哺当地。

✍️请选择负责任的非营利性机构组织你的行程。比如说有这样一家当地NGO正采用更可持续的旅行方式解决当地的社会问题。

What:

1. 阻止你前往无益于社区的Chong Kneas

2. 寻求并获得村民批准,让其参与重要决策

3. 雇用当地人,利润投入社区建设

4. 公开所有财务支出,杜绝隐藏收费

5. 为你提供帮助社区的渠道和途径

无论是巴黎的浪漫船屋,还是柬埔寨的赤贫浮村。无论是生活在水上,还是生活在陆地。去理解,去共情,让你旅行中遇到的每一个人获得个体尊严,让你走过的每一寸土地获得二次生机。我知道这很难,我也知道有时候改变实在有限。但只要我们有能力、有心力、有工具,我相信这不是没有可能 :)

文 | DANI

图 | DA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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