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躲在尺子后面的恋人（33）
文/灵耘
（33）一粒云吞
最近，秦之夏因为寻找神荼文，在学校待的时间比较长，没空去市场买菜，都是吃的外卖。
今天，他打算去老程家买云吞面。
路过买五金的老张家，被老张拉住，说是象棋瘾犯了，非要杀一盘再走。
刚开始，他是拒绝的，说要去买面，家里的老太婆等着吃呢。可老张哪有那么容易放过他，二话不说，马上把那上下两层的不锈钢饭盒夺去，交给他那上小学三年级的外孙女，叫她帮忙去打面。
“你就话，系帮秦伯买。”
“哦。”小女孩点头。
“记得叫老板飞葱啊！”秦之夏又提醒说。
“嗯。”小女孩又点头。很是乖巧。
秦之夏速战速决，老张的小孙女回来的时候，老张的地盘已经士、象不全，丢车弃马。突然，秦之夏一声“将军”，老张“哎呀”一声，恍然大悟，可是已经迟了，这是一步绝杀。
秦之夏丢下静思己过的老张，提着饭盒大步离开。
“好似好好食甘喔！”秦之夏看着蒋湘芬吃云吞的样子，小口快嚼，很是香甜，忍不住赞叹。
蒋湘芬喝了一口汤，然后说，“梗系。”（肯定）
“好食就食多粒啦。”说完，秦之夏夹了一粒云吞到蒋湘芬的碗里。
“多谢。”
“唔使客气，我地打平啦。”
蒋湘芬当然不客气，吃的那叫一个干净，连汤都不留一滴。还伸出大拇指说，到底还是程老西的云吞面最好吃。
蒋湘芬口口称赞的程老西，不是程小西的爸爸，而是程小西的爷爷。现在她的记忆里，程老西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青年。
当年，被人叫程老西，是因为他的面店是个路边摊，老在市场口西面的一个空地上摆摊，来往的人们，不管吃不吃面，都习惯称呼他程老西。这只是一个称呼，一个代号，不是他的真名，也跟他年纪没有关系。
很多、很多年前的一个黄昏。一对少年男女，十五、六岁的样子，在云吞面档相遇。他们就是秦之夏和蒋湘芬。
“你好面熟喔，我地好似系边度见过。”
秦之夏并不是那种喜欢搭讪撩闲的人，只是因为面前这个人看着十分眼熟，心中好奇，忍不住问了那么一句。
其实，他们读同一个初中，而且是同班同学。不过，秦之夏这个逃课大王，上学一年多了，上课却没几天。他连任课老师都没认全，更不要说这个整天窝在教室角落里，长相普通的女孩子了。
秦之夏不认得她，蒋湘芬却认识他。这个逃课大王，班里基本上没有人不认识他。
蒋湘芬以为他是故意挑衅，白了他一眼，一甩马尾，别过头去。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止。秦之夏被迷住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看的背影，暮光为她苗条的身材勾上了金边。马尾辫子轻轻晃动，她看起来就像一只反叛的小马驹。
他的心突然扑棱扑棱的跳得厉害，仿佛要跳进碗里去似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狼狈，秦之夏做了一件自己永远都无法解释的事，他一筷子过去，把蒋湘芬碗里的云吞夹到自己嘴里，大口吃掉。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气得蒋湘芬当时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动作表达自己的愤慨，朝着秦之夏的后背一顿捶打，秦之夏也不躲，还笑，弓着背忍着。所谓不打不相识，这样一来二去，他们就认识了。
以后，每次吃云吞面，秦之夏知道她喜欢吃，总是会从自己碗里多夹一粒给她。不过，每次她都会拒绝。她说，我要你永远都欠我的。
秦之夏笑，不就是一粒云吞么，欠着就欠着呗。
谁知道，世事浮沉，欠着欠着，就欠了半个多世纪。
这么多年，从路边摊到入屋店铺，经历了两代人，云吞面的味道始终没有变。他很开心，蒋湘芬还能认出是老程家的面。但是，他又有点伤感，蒋湘芬已经不记得他们初相识时的事了。这么多年的记忆，就好像铅笔字一样，橡皮擦一擦，就全掉了。
有一个晚上，蒋湘芬半夜醒来，一脚把他踹下床，大喊大叫，说他是色狼。后来，去医院检查，才知道，蒋湘芬是得了老年痴呆症。无奈之下，秦之夏搬到隔壁的房子去住，假装是她的邻居。这样既可以照顾她，又不会刺激到她。
虽然，现在祈福驱邪什么的已不太流行，白羊观的辉煌也早已过去。不过，无论如何，白羊观的执角人患有老年痴呆症这件事情，不能让外人知道。如果有人问起，秦之夏就说老太婆最近身体不大好，腿脚不灵便。一般人也就不再细问了。
秦之夏对蒋湘芬说，医生说你的腿旧患复发，这段时间不适宜外出，你就待在家里吧，我给你煮好吃的。蒋湘芬就信了。
一个为别人祈福了大半辈子的人，最后竟然无法为自己求得幸福。秦之夏有时候在想，执角人这个所谓的神职，到底还有没有传下去的意义。
“你知道这一粒云吞，是怎么做出来的吗？”，程小西夹起一粒云吞说，“猪肉，要后腿肉，切成尾指指甲盖那么大小的一粒，不能全是瘦肉，也不能全是肥肉。大概，一斤瘦肉，参3两左右的肥肉，再用生粉和水腌20分钟。这样的云吞咬起来才有肉汁，加上新鲜海虾，哗，味道好极了。”
“程小西，你还吃吗？”李墅盯着程小西筷子上的云吞在咽口水。
“吃，当然吃啦。”
他们三个人的面早就吃完，只剩下程小西，一讲到吃，他就有说不完的话，吃反倒成了其次。
难得他们三个人不打岔，程小西尽情发挥，绘声绘色，好像加载了电视台美食频道似的。如果是平时，马翔早就说他了，“你吃面就正经吃面，加这么多戏份干嘛？”
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是程小西的生日，还是在他家的面店，就让他多演一会。
程小西口若悬河，如黄河泛滥，滔滔不绝。从唐朝白居易的芙蓉面，说到宋代苏东坡的东坡肉。马翔想，后面不会还接着讲元、明、清、民国吧，这得讲到什么时候。
忍让是有限度的。戏太长，就不好看了。
“哎呀，快点吃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马翔终于出手了。
“是啊，是啊。”李墅和郭逸跟着在旁边敲鼓。
“诶，刚才你说带我们去哪玩来着？”程小西停下来问。
“总之是很酷的地方，到时候你就知道，赶快的。”现在轮到马翔卖关子了。
吃完面，程小西掀开侧面房间的门帘，说要进去换件衣服。郭逸才发现，原来那房间不是营业的地方，是他们的住处。到处都是柜子，双层床两边，还堆满了衣服鞋袜等杂物。大概是柜子都满了，所以才把当季的常用衣物堆放出来的。
“出发吧！”程小西从房间出来。换上了白色卫衣，胸口处一个大大的心形，内嵌“I LOVE”字样。
“怎么样，帅不帅。”程小西这一句明显是冲着李墅问的。
“帅。太帅了。”李墅双手捂着胸口说。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