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的白蒿
大概十几天前,我和母亲一起出门买菜。那时疫情还正在浓烈的时候,淡金的阳光普照街头,曾经熙熙攘攘的菜市场门口被一张卷帘门牢牢锁住了,在一群同样密闭林立的店铺中越发显得静悄悄地了。街头几个零散的摊贩用三轮车拉了新鲜的蔬菜在贩卖,远远地就是一片盎然的绿意。
我们走过去看,新奇的发现竟然已经有白蒿在卖了,这是春天才会有的野菜。
在城市里密闭的大楼里,对春天的感觉总是会来的迟钝一些,尤其是我家窗外正对的一棵玉兰树,常常因为对面楼太过遮光,而总是对季节的变化满半拍。比如说公园里的玉兰明明已经花枝满头了,它往往才刚刚绽出嫩玉般花苞。但是我比玉兰花还要迟钝,因为我常因为忙东忙西,而忽略了去欣赏它绽放时的美好。
“听说这种野菜很好吃。 但是我却一次都没买过,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对母亲说。
老板听到我这样对母亲说,很热情的介绍说:“这种菜蒸着吃,凉拌都很好。”
“那这白蒿多少钱一斤呢?”我问老板。
老板一边忙着跟人称菜,一边报了个数字,“十六”。
“比原来贵了!我记得往年都是十二三快的样子!”我对母亲说。
“这个菜是个药材呢!好像有消炎的功效。在南方就没有这种菜,这种菜只在北方有。”听母亲说的也很有尝尝的意思。
我就让老板称了一斤。
回家后,父亲看到这来自大山里春天的馈赠,也很欢喜,主动加入我们摘菜的行列,一起把白蒿里细细毛毛叶片里夹杂的草叶都挑了出来。洗干净控干水后由母亲操作,拌上油和面粉,蒸了满满一锅被老陕叫做“麦饭”的食物。
而我们则习惯把这种做法叫“蒸菜”。这种做法本就健康简单,我是特别喜欢。但是因为口感比较干燥一些,家里其他人就不是那么爱吃了。尤其是儿子,每次都只吃小半碗,就说够了。
这次由母亲操作,拿白蒿蒸出来的麦饭,神了。一端上来,都说好吃。儿子直接用了平时喝粥的大碗,满满一大碗吃下去,还赞不绝口的说好吃。
真没想到白蒿竟是如此的美味!虽然十几元钱一斤,但是吃过以后真的是齿颊留香,家里所有人都说这菜买的太好了。
过了一段时间,父母回老家了。
十几天过去了,我因为白蒿摘起来麻烦,也再没有买过。前几天去买菜,突然发现有一家有白蒿买,价钱也便宜了许多。想起上次的美味,我便又买上一些。回家后,怕暴殄天物。便很快就摘了出来,打算趁新鲜时再次品尝它的美味。没想到,这次同样做出的白蒿口干却大打折扣,不仅失去了曾经的香味,咬到嘴里,也老了许多,有一种青春迟暮的气息。
短短十几天,白蒿的体内发生了怎样的化学反应呢?以至于让它曾经清香四溢的气息变得如此木然无味。
这多像这世间的许多事,我们看到外表没有变化,就往往会天真的认为,昨天所看到的会和今天看到的一样。但是所有的事物都在时光的加持下,在悄悄变成它新鲜的样子,包括自己也一样。
昨天的自己和今天的自己完全就是两个人了,身体里数以万计的细胞早已悄悄更新换代,今天的想法也会和昨天不同。但是因为每天在镜子里匆匆打过招呼,我们便误认为今天的自己还是昨天的自己。什么时候自己脸上生了细细的皱纹,头发里悄悄长出一两根白发,我们往往浑然不觉。直到皱纹足够明显,白发掩映不住时,我们才会猛然失望的大叫一声“啊—我老了!”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令人伤感的,最令人伤感的是虽然时光在推着每个人不停的更新换代,从小到老,像一辆高速路上无法停止的车一样,在人生的路上奋勇狂奔。但是很多人却从来没有回望自己一眼,在名与利的驱逐下,那些被时光遗留的过去,是不是在为自己指明未来正确的方向。
尤其是那些到老年只能靠利益来维系儿女亲情的老人,人生的归途会是多么的冷漠和凄惶。
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在每一寸的时光里,如果我们都懂得用心播撒出更多的美好,用更多的柔情来面对这个世界,那么在每一天的新生里,我们便会收获一个崭新的散发着爱与光的自己。那么还何惧人生的归途上不是另一番山花锦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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