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之历》谷口治郎③ 故乡之于人

「父之历」日文指父亲一生之大略经历和行驶轨迹。

东贩版

故事以鸟取大火为分割点，阳一记忆里的父母与亲人口述里的父母一一对应起来，父亲不为阳一所知的那些事也渐渐明晰。一开始便是父亲的去世，刚接到姐姐电话的阳一一脸淡然， 甚至不愿与良子多谈一点父亲的话题，为了葬礼久违地回了一趟故乡。回到鸟取在古城迹上望着远处风景，最先涌起的记忆便是小时候奔跑寻找不再回家的母亲，还被舅舅告知父母离婚的事实。在惊觉天色渐晚后着急赶回那个经营理发店的家，那里聚集着一众亲人，打过招呼才见着躺在棺木里的父亲，但在一脸安详的父亲面前却只能露出一脸的苦闷。

开头处出现了汤姆，《先养狗》里的汤姆，算是个小小彩蛋。

阳一对父亲始终怀抱心结，那是关于母亲的。这样的他跟着亲戚们一块守灵，边喝酒边听着舅舅叔叔们谈论生前的父亲，那是他不曾了解过的，在鸟取大火之前的父亲何其鲜明，甚至记忆里跟母亲跳舞的那个记不住脸的男人原来就是父亲。

母亲还在一块生活时，家里养了一只狗叫小白，度过了相当快乐的一段日子，之后一起经历了那场危险的鸟取大火，身陷大火里的它还被舅舅抢救出来——但这仅仅是阳一的回忆，通过舅舅才知道那是父亲救的小白。父母关系的变化正是火灾后，父亲抱持的自尊心令他不想白白接受妻子娘家人的金钱支援，特别当初的他并不被对方接纳，也许是那股傲气，亦或出身的卑微，总之自这时起父亲只一味埋头工作起来，跟母亲的关系逐渐割裂。而后边养的小黑，跟小白一样，见证了家庭的变化，同样有快乐的时光，分离的一刻。阳一跟母亲也是相似的，那份任性，追求自己想要的部分，逃离难受的部分。当阳一为了逃离这个家逃离鸟取远去东京时，也成了他跟小黑的永别，他能知道的是继母写来的信里小黑的衰老和去世，然而那份感情都已随着远离的这个家消逝。回忆与舅舅话里的真相交叉着，过着丰富东京生活的阳一，一直照看小黑的父亲，对于父亲来说小黑是这个家能带给阳一快乐的存在。

“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希望，不管你几时回家来都能开心，所以他一直很疼爱小黑。”

“疼一只被你丢下的狗。”

母亲走后，父亲照顾姐弟俩，阳一走后，父亲照顾小黑。

舅舅的话重重锤在他心上，跟母亲不同的是，阳一的家是有父亲在的家，所以他可以再回来，再通过亲人们的口去了解父亲真实的样子，看到父亲生前结交过的那么多人，不断想起来也曾看过开心笑着的父亲，有过开心的时刻，即使这些记忆只有那么点。

世间的事哪有绝对的对错，母亲追求生活的乐趣是真、背叛父亲是真，父亲为了守护一方寸土扛起重担是真、忽略家人感受是真，而阳一因渴望温暖的家而对父亲产生隔阂，父子间没有真正的对谈过也都切切实实存在过。

舅舅曾经对阳一说过：“酒是有生命的东西。你听着……酒这种东西，跟人是一样的，要是不好好的照料它，它就不会长成好酒的。”这场葬礼上阳一迟来地领悟，自己从不曾好好观察过身边的人，不留心也不正面对待。不管是父亲，还是阳一，哪怕有一方主动表达出来，也不用渐行渐远，一方等待至死，一方迟来的悔恨，可他俩共同的点偏就是固执。

好在的是，阳一最后不会再对鸟取这个故乡排斥了，甚至跟清子约定要带她好好游玩这里。故乡所承载的思念也好，回忆也好，或美好或糟糕，于每个人来说意义各有不同，但一定，是难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