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

2022-06-28  本文已影响0人  暮归南山

      伍佰的《夏夜晚风》是我这个夏季偏爱的一首歌。相较于杨英格演唱中的温柔呢喃和缠绵悱恻,伍佰多了几分随性洒脱,就和我记忆中的盛夏一样。夏天的夜,带给我的更多是畅快。在某个暑假的夜里,父亲喜欢带我去桥上兜风。不同于小城,广东的夜里总得凌晨一两点才逐渐息声宁静,人们习惯了晚睡,黑夜好像被无限拉长,白昼总是那么短促。

          人星稀落后,父亲会骑着电动车到那座桥上。那是一座微拱石桥,我坐在电瓶车的后座上,白日的燥热随夏夜清爽的风一齐散去,在驶下石桥的疾速中,我感受到的是鲜有的自由和畅意,拥有这个年纪少年的恣意洒脱。夜深,只余街边夜市小贩收拾摊位时的闲聊声,桥上偶尔会有一群朋友对着奔流的河碰酒瓶话理想。那个夏天,我经历过太多的夜景和夜里的人们,桥上昏黄的灯光洒在我身上,我想,我是真切地、有温度地、自在地活在这些个我青春的夏夜中。

        及此,我忽想起,那个夏日的某个清晨,我到城郊的一个精神疗养院里散步(疗养院规定八点之前病人不能出楼活动,所以会开放给人们晨练。)倏尔,我听见一阵歌声,又不如说嘶吼,我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中年男人两手抓着走廊窗子的铁网望着外头放声歌唱,但并不成曲调,甚至稀零,却直击我的心灵深处。我不知道他是否清醒,但我能感受到的是零碎中夹杂着他对这个世界或者说是自己的嘶吼渴求。我想起了在来时的路上搜耳机里循环的刺猬乐队的《生之向往》:“身体被欲望与药物控制破坏,坚强的心被时间滤净随风摇摆……”直到他被护士拉走后许久,我恍然辨出他唱的大底是《一剪梅》。

          这一幕发生在两三年前,那时候我十五六岁,我不知道这位“歌者”现在是否还在那条布满铁网封锁的走廊上竭力挣脱泥淖。但我始终相信,他总会跨越晦涩难捱的冬季,在春日重获希望,然后在某个夏夜终和自由的灵魂碰撞。或许,他也会在那座桥上再次放声歌唱。届时,那些个曾经锋利无比的碎片已经随着奔流的江河和拂动的风,一齐消逝在夏日的夜晚,他会傲然立于桥堤,拥抱崭新的人生。

            何以未来,何以未来,只一片赤诚之心与色彩。美好的青松岁月怎能未老先衰。暗夜点亮,人生绝不该永远如此彷徨,它一定不仅是梦幻觉与暗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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