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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变(四)

2018-12-07  本文已影响102人  长江慧宇
风云突变苦难家庭

文、长江

胡小媚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父亲在绿铜煤矿打工,因发生矿难去世了。

父亲的遗体是绿铜煤矿拉煤车运来的,大汽车能到八十里乡,到不了野狐岔,只能绕到野狐岔的墚顶上,灵堂就设在墚顶的避风的一块坡地里,丧事由野狐岔的全体男人和绿铜煤矿的负责人共同照办的,金银斗、童男女等农村丧葬该有的尽有,走颇为隆重,不失体面。

没几天,野狐岔的山墚上又卸了一大汽车煤,也是村里的邻居用驴车帮忙转送到胡小媚家,算是彻底了结这场灾难。

多少后,胡小媚躺在王缸臂弯里,依偎在王缸的胸前谈起了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有些片段至今记忆犹新。

那是秋后的一个的傍晚,胡小媚放学到家,看到家门口有很多人出出进进,跨进大门,能看见上房的桌上烛火闪烁,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背着书包先跑进厨房,只见母亲垮在炕角边上,背靠着墙,低着头,用一块包巾半捂着脸,显得悲痛欲绝,却又极力掩饰,故做镇静,压抑着心中的悲痛,抽搐着,发出嘤嘤的哭声。

胡小媚喊了一声,“妈!你怎么啦?”扑了上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胡母一把搂住小媚,再也抑止不住心中悲恸,母女俩抱头痛哭,左邻右舍无不动容。

有的劝慰世事难料,一定要想的开,好好活人;有的感叹苍天不公,不收贪官王八蛋,枉杀好人……一时间,哭声、议论声、锅碗瓢盆声、掺杂在一起,厨房里乱作一团。

良久,在众人的劝慰之下,胡母才停住了哭声,让小媚脱鞋上炕,喝上一碗给方下准备的菜汤。胡小媚脱下的红色条绒鞋,被邻居大婶拿在手里飞针走线,很快瞒上了一块白布。看到自己的花鞋子被弄成这样,小媚瞪着眼,发出了无法接受的抗议。胡母抚摸着小媚的头,无比怜惜的说,你爸爸去世了,你要戴孝。此时,胡小媚糊里糊涂的总算明白了这个家原来发生了天塌地陷的变故。

年少毕竟不更事,之后怎么过的,她忘了。只记得母亲哭晕过几次,再后来很少见母亲哭,母亲的脸上也再难见笑容,一张苦瓜脸成了母亲永久的标配。

胡小媚的生命里从此没了父亲。父亲用生命换来的一汽车煤,为胡小媚一家驱走了十个冬季的严寒。那是绿铜最好的煤,火焰生猛,煤烟又少且耐烧,在别人都是买煤沫自做煤块驱寒的年代,胡小媚并没有因为缺失父爱而饥寒交迫。

胡小媚还有个大自己五六岁的哥哥,胡父去世后,他就中学辍学,去绿铜市电缆厂当保安,后来又回到宁州城建学瓦工,挑起了家里的经济重担,胡小媚没有因为失去父亲而缺少亲人的爱,吃的穿的玩的用的都没有犯过难心,哥哥每次回家还能背着母亲给几块零花钱,胡小媚得意的说,她的少年时代,几乎尝遍了野狐岔小卖铺所有的糖果零嘴,直到大哥结婚了。

大哥的婚事,嫂子家起初坚决不同意。好在嫂子的坚定不移的抗持下,胡母卖掉了家里牲畜,掏空所有的积蓄,总算取进了门,完成了胡父未尽完的义务。

这对婆媳天生就是一对冤家,自打进门来矛盾一直不断,饭菜里多一勺盐,少一滴油,像这么一丁点事,两人都能吵的锅底子朝天,弄成一场不可收拾的家庭大战。彼此没完没了的纠缠,折磨的家无宁日,老大无计可施,索性分了家,老大两口子也不在村里住了,在宁州城租了房子。井水不犯河水,倒也安生。

婆媳也就彻底不相往来,姑嫂之间倒也没有隔阂,胡小媚成了这个家庭的纽带,左右走动,维系着两家人的情感。

大哥春播时回来帮忙下种,如果工地活少,也帮忙夏收,平日里,胡母一个人料理家事张罗农活,日子倒也过得平静。

这种静像一滩死水,却因老马的出现,泛起了层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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