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角时代》第五章:7、双“塌”奇谋(中)
第五章:置身修罗场
——身行微恶、口行微恶、意行微恶、起骄慢、起我慢、起增上慢、起大慢、起邪慢、起慢慢与回诸善根
7、双塌奇谋——正副校长大内斗(中)
杨帮主的舆论大战
2019年,两起延宕近20年的命案像炸弹在舆论中爆响,两位身怀正义的教师,分别被埋在了操场下,倒在了田坎边,引发大众对于教师群体的关注。曾经被视为学术纯洁圣地的校园,面对的是纯真青少年儿童,却成了某些黑恶势力为所欲为,权力血腥与铜臭味的狩猎场。
诚如知识分子的本性,大部分教师如同被牧的羊一般,任牧羊犬横行,对权利的主人唯唯诺诺不敢发半语,对学生无所适从得罪不起,地位之低,人前人后的巨大落差,各种不公的指摘,教书育人的群体面临着史无前例的尴尬与窘迫,从师范生急剧减少也可窥见一斑。
想入编制的人,总是会先削尖脑袋考公务员,教师是他们为数不多最后的选择之一。更有许多人以此为跳板进入行政单位。如果有更好的选择,这些教师会选择辞职。
晋升“名校”后,就有5个教师先后辞职,就如同早年的那封辞职信一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我眺望远处颜色分明的操场,杨帮主、陈麻子至始至终都是成不了气候的小人,虽然他们没有那个胆子把我埋尸操场,但显然我的青春和梦想,都已经埋葬在了这个校园。
陈麻子与杨帮主在谱写人生二重奏的几年里,发生了微妙的转换。贪恋钱财的老陈开始谋求权利的最大与集中化,他准备积攒力量,笼络一批人构筑自己的圈子;贪恋权位的杨帮主不满足于“会员”的孝敬,他开始插手保安、门卫等后勤人员的岗位,给他自己设立单独的食堂,私人厨师,安排亲戚,收这些人的好处。
当高音作为旋律,但和弦不予配合,尤其是那个奠定基调的根音不稳定后,这样的乐章毫无疑问就乱了套,成了一首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搞笑之歌。
党中央下达“反腐败”命令后,各地政府的投诉举报平台应运而生,吃了“螃蟹”的黄飞龙被家长举报之后,借助组织部办公室主任老婆慌乱不迭删除举报信,平静下来后他突然得到了启发:这些平台没有实名认证,通过关系可以删除负面消息,无疑是一个搞阴谋诡计的大舞台!
于是他一边在同事间喊冤,并将锅甩到了我的头上:因为我电脑玩得转,网络搞得通,连文哥都不是对手,一边笼络帮派组建“水军部队”,稍有点风吹草动就搞成负面新闻,在跟帖处上窜下跳,骂骂咧咧,目标直指学校最高负责人老陈,譬如收了点资料费就变成了乱收费,让当时为老陈背锅的方校长面对记者一脸无奈,譬如发了些教师福利,就变成了小金库,等等,加上水军们一通热评,每次必成热帖。
老陈极其狼狈,三天两头到教育局擦屁股,这才有了杨帮主将自己导演的举报信放映在教职工大会上,直言“我不想干了”,其影帝级的表演获得了大部分观众的不适,以及金沙帮的热烈鼓掌。
杨帮主曾经在我面前抚摸着领带,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也以同样的手法暗示过美术老师老张,意思就是让他不要再贴“校长给一口饭吃”的标语,不要跟学校对着干,老老实实跟着帮派混,他能破格收下老张这个“门徒”,他明言自己终究能当上这个校长。结果个性很艺术家的老张断然拒绝了杨帮主的盛情邀约,并坚持要求校外的美术培训机构滚蛋,收了钱的陈麻子和杨帮主面面相觑,从此被二人记恨于心。
在指纹打卡制度实施以来,议论之声不绝于耳,特别是对于我们这种偏科边缘教师来说更不公平,曾经年轻气盛之时我对着那指纹机破口大骂,艺术家老张更是怪声怪气,杨帮主一拍大腿,觉得又是一个“爆内幕”的好机会,他找来“水军教头”黄飞龙,要将“苦肉计”再演一次!
在经历了免费维护校网被踢、借调职称被免、下乡支教等一连串打击后,我已经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刺头”,常年消极对抗,手机经常不通,与同为“反派人物”的老张和老秦走得挺近,在监考上反向为之,聚在一起大讲学校怪话,几个领导早瞅我们不惯了,特别是杨帮主,早就牙根痒痒想收拾我们,几个刺头聚在一起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不久,一篇控诉“打卡制度”的举报信诉之网上,还将各大领导工资表明细摆在了显眼处,水军跟着群众一起在那瞎搅和,这篇文章明面上是控诉杨帮主偷梁换柱搞考勤,剥夺教师福利,实际上是指桑骂槐,金沙帮一干人等在跟帖处说得冠冕堂皇:“无规矩不成方圆,建立考勤就是为了管理好教师”“教师为什么不需要坐班制”“你们教师太轻松了!”完全不提教师根本就不像公务员和私企员工那样8小时工作制,他们接踵而来的晚自习,早自习以及课后辅导等等,根本就没有买菜做饭教育孩子的时间,这种不合理的制度被他们一经渲染,再次向外界抹黑教师群体,引起了极大的误读。
理论上先将教师打造成工厂流水线上轮轴转的机器人,证明“可防止教师偷懒”,然后挑唆群众的仇师情绪,以此证明“教师就是需要如此管理的”,一帮金沙帮水军匿名拍马屁“这个政策我就是觉得不错!”最后证明杨帮主的政策“英明神武”,“颇具管理学头脑”!
接下来就是添油加醋:“哦哟,你们校长工资可真高啊”“原来校长坐在那里,也能领这么高的工资”之类云云,矛头直指陈校长。经过不明真相群众和金沙帮水军的一顿猛炒,此贴立马成为了热帖,引起了外界强烈的反响。老陈连夜赶紧通知行政干部们开会,要求以后群内不再公布工资表明细。负面消息又攀上了一个高峰。
我们还在那看狗咬狗的喜剧,演得那叫一个欢快,还没过几天,艺术家老张就被老陈叫了过去,原来这封匿名举报信被查了出来,是以老张的姓名注册发布的,作为“刺头首领”的老张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斥责,百口莫辩。
这时候黄飞龙一干人等再次祭出惯用的谣言伎俩,说出了一套另外相反的说辞,把锅再次扣到了我的头上,可怜我这个连学校群都懒得加的边缘人物,又因为“高超”的电脑技能,隔山打牛获取了内部工资明细表。
那段时间我被无数双怀疑的眼睛盯着。首先是艺术家老张,非常耿直的警告我:“小周啊,你不要对我动手啊,我弄死你!”并架着我的肩膀,用力做掐脖子的姿势,搞得我莫名其妙。
然后是陈麻子风声鹤唳。我到办公楼送自己的备课迎接常规检查,刚走到门口遇见老陈,我端端正正喊了声“陈校”,他在那一脸狐疑和惊恐:“你来这里干什么!”我摆了摆手里的备课,看看“衣容镜”中的自己,心想:“我长得也不贼眉鼠眼啊?啥意思?”
文哥停薪留职外出做生意,又悄悄的回到了学校,由于方校长跟杨帮主是死对头,他为此避难观察一年后,选择站在了陈麻子一边。由于所谓“死党圈”的疏远,他对我已经完全丧失了解。但他对我的网络技术毫不怀疑,那些攻击掉线,散播病毒的往事他仍心有余悸,以至于他跟陈麻子一边大声说话一边看见我也迎面走来时,马上压低声音变成了悄悄话,并不时在眼镜片后斜眼瞟我。
我根本不在意这些眼光和谣言,因为我早就置身事外,在外发展事业去了,没有那些闲工夫去计较这些小人琐事。不过当我回想起来,仍佩服杨帮主一石三鸟的“苦肉计”,不仅洗白了自己,还离间了刺头群体,更重要的是让陈麻子又背上了负面形象。
此刻陈麻子正躺在酒店套间的大床上迎接“四方来朝”,学校里群龙无首更凸显了他的重要性,拜完了码头同处利益团体的老师就鼓动着不明真相的老师,到处鼓吹“陈校长你什么时候回来?”逗弄起一帮傻兮兮的人跟着一起喊“X中一日不可无陈校长”,以此压制杨帮主蠢蠢欲动的“篡位”之心。
区教育局考虑来考虑去,也没有扶正杨帮主,反而从外校调过来一名校长,暂代校长职务。这一下子杨副校长火冒三丈,在办公室里脸红脖子粗的大骂黄飞龙这帮狗腿子办事不利,搞了这么多舆论战,怎么还是没有攀上校长的位子,骂完之后就急着想对策,一定要在这非常时刻,把位子弄到手。
代理校长到学校还没有一个月,就引发了“学生”的不满,在网贴中投诉校长如何侵害了学生的隐私,并引发了自己家长的不满,态度是如何的恶劣与蛮横,实在不足以任校长!接下来的跟帖就更热闹了,一堆人大喊“X中不可无陈校,陈校啊,你快痊愈回来吧!”一堆人大喊“杨校长常年担任常务副校长,对学校业务熟悉”两派团体互相嘴炮,最后唇齿相讥,比看电影还精彩。
又过了一个月,学校的“保安”又出了问题,众所周知这是走杨帮主关系的人,学生翻墙出去摔断了腿,两派团体又吵成了一团,杨帮主头次有了负面形象,于是大家你来我往,从小卖部面包发霉到食堂食物中毒,所有的负面消息满天飞,一时间整个学校臭名远扬,盛名在外,乌烟瘴气,成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笑料。
两帮人互相煽风点火,逗引着校内不明就里的教师,煽动着校外不明真相的群众,将整个学校置于风口浪尖,区教育局焦头烂额,忙里忙外遮都遮不住,一干无能的领导除了会擦屁股盖住屎就没有了别的招,学校里人心惶惶,六神无主,到处都是流言蜚语,陈麻子一看,这就是他王者归来的时刻了!
果然X中是离不开我的,还是得靠我全盘掌控学校的局势,陈麻子开心极了,你杨帮主窜上蹿下费了这么多功夫,还是没能取代我的地位,你有派系,我也有自己的团队!在“万众的期盼声中”,陈校长“带伤”回学校主持工作了,一时间受够了金沙帮鸟气的教师群体欢欣鼓舞,大家只差跑到门口夹道欢迎,高喊万岁了!
陈校长一回归,的确是给予了金沙帮极大的打击,事态平稳下来了,学校里的确风平浪静,各方各派也偃旗息鼓,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金沙帮面临着前所未有被分裂的危险,所有既得利益者绝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不想被老陈和其他人清算,下次的挫败将无力回天。
所有人都不知道,金沙帮只是短暂的蛰伏,他们决心鱼死网破,将舆论的力量推向前所未有的巅峰,他们酝酿着最后的决战,至此一战,有你无我,一决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