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家的阿V》
阿V是个二十出头的老实年轻人,从小在农村长大,穿着背心短裤草帽三件套,因为家庭原因也少见了点世面。阿V经常爬上山坡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城市烟火,向往着城里人所谓的高档环境,高档人群,高档名字。
天不见亮屋外就传来阿V父亲的急促声:“赶快!赶快!起床!起床!时间不待了”,做着美梦的阿V从梦中惊醒,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皮掀开被子,不过多久又传来了父亲的喊叫声,阿V也是个年轻人气性也大但也不敢反驳什么,用拖泥带水的穿衣速度来进行对父亲不满的抗议。阿V父亲:“你说你个背时娃儿,穿个衣服穿半天,去耍的时候没看你这么拖拉呢,快点收拾好把牛牵去早市卖了”。阿V:“好好的卖牛干啥啊?”阿V父亲:“你说干啥,现在种地又不挣钱,把牛卖了买车票你老子我出去找个活路啊,赶快去!顺便让你出去逛逛每天在家人都快傻了”。阿V也惧怕父亲的威严,只得边走边说:“我去嘛!给点路费我就去”,阿V父亲也没奈何只好从内包里翻出皱皱巴巴的五十元钱给了阿V,说道:牛要卖万把块钱呢,你可别乱用别把咱家的后路给断了”。打声招呼阿V便牵着牛哼着曲去了,心里也挺美,毕竟可以去外面看看了。父亲虽有些担心但是还是安慰自己,自己的娃嘛怎么也不会太过吧,转身回了屋子。
在小路上走着的阿V有点兴奋也有点忧恐,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走了一段路又在想他们的吃穿情况了,那颗凌乱的脑瓜子里总反复思索着到底是怎么样的呢?男人们都穿得西装笔挺吗,女人们都穿得珠光宝气吗,高楼都是比天高的吗,路都是通天大道吗。一连几十个疑问问着自己,再看看自己的衣装,脸上露出了自卑和畏惧。
翻过山到了通向城里的大道。牵着牛的阿V走在平坦笔直的水泥路上,牛蹄子踩踏在路面上发出趵趵蹬蹬的声响,阿V也气这该死的牛蹄子,这么大的声音让路人听见了多尴尬啊,一会就把你卖了!。这么一段路程就让阿V的心理发生了变化。
走完了这段水泥路就到了早市,卖了牛也快到中午了。阿V揣着卖牛钱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早市厂外窜着,第一次来城里不知道去哪也在情理之中,阿V壮着胆子问了个路边发廊里的中年女人:“那边的高房子怎么走啊?”。这个中年女人穿着暴露,头发也是染了色,心不在焉地指着东边那条路:往前一直走过了那条河就到城里了。阿V应了一声说了句谢谢伴着紧张的心跳小心翼翼的走了,这不就是城里吗?怎么她说还要往前走才是城里啊?阿V也没多心思去细想。
过了河,阿V又穿过了一片林子,刚出林子突然就传来急促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吓得阿V连忙往后退,像一头受惊的牛。虽有些惊吓但也总归是年轻人顺口问候了几句。
林子不大,路也不远。大街上人来人往阿V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人,这路也变了,变成了黑漆漆,硬邦邦的泊油路。街边商店里明亮的灯光,门口的美女店员也面带微笑,可阿V怎么也不敢进去瞧瞧,可能也是怕店里的灯光照清了自己身上的污泥吧。阿V快速在人群中穿行着,眼神闪躲着,面露胆怯的样子真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着自己的衣着跟路人华丽的新衣显得格格不入,不禁陷入深度的自卑。
揣着卖牛钱的阿V也装了一把洋气,畏畏缩缩地走进了一间面积不大稍显陈旧的服装店,看着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衣服,阿V又陷入了不知怎么选择的尴尬处境了。经过店里的卖衣大姐的推荐,阿V买了一身卖衣大姐嘴里所谓时尚的衣服,穿上新衣服的阿V顿时觉得自己也不一样了,也高档了,脱下的旧衣服也如富豪在夜店里一掷千金似的气概给扔掉了。说出那句:“给我扔掉”的时候阿V心理起了变化。
穿上了华丽的伪装的阿V不由洋洋自得了起来,步子也变得大方了起来,眼神也不再闪躲,好似换了身衣服就换了个人一样。
虚荣心和蜕变心理让阿V走进了高档场所,现已是午后了,阿V瘦弱的肚子也报时了。包里厚实的卖牛钱让阿V有了自信腰杆也打直了些,还是有点弯不过比刚来时直多了。豪气地进了装修不错的饭店,饭店灯光也是通亮的,但是阿V也不再畏惧是否照清身上的污泥了,蜕了一层皮也看不出什么来。点了几个自己吃不完的好菜,点菜时也挑洋气的名字点:“鱼跃龙门、牛气冲天、沙漠寻宝、等等”。不一会饭菜就上来了,这大饭店就是不一样上菜都这么快,面带洋气的阿V看着盘子里洋气的菜看了一会,这不就是鲤鱼,牛肚,白果,猪肉,白菜吗?狗日的名字倒是洋气还以为多好的菜呢。阿V拿起筷子尝试了起来,嗯!虽然东西一般但是这味道倒好吃得很,看来吃饭还是得大饭店啊。大,饭店就是不一样啊,这普普通通的菜也弄得这么高档。阿V撑饱了肚皮拿着牙线也不知道怎么用,就胡乱的又咬又刮的走出饭店,虽衣着时尚豪气大方,但吃饭时也掩盖不住那习以为常的大吃大嚼的模样。酒足饭饱的阿V又在街上窜了起来,又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逛,逛了几条街又觉不足又想去高档的场所看高档的人。
装修精致的一家名叫:“小贝壳咖啡”的招牌吸引了阿V。虽是见了世面但第一次进这样的场所还是心生忧恐,在咖啡店外徘徊了几圈阿V还是壮着胆子进去了,店里精致的桌椅板凳和显现高贵的金边瓷砖让阿V举步维艰,步步小心。找了个偏僻的座位坐下,热情的服务员拿着菜单,带着似亲切又似机器般的微笑问道:“Hello,may I ask what to drink?”一句不知道是不是正宗的英文把第一次的阿V问呆住了。反应过来的阿V也不知道那个服务员说的什么便尝试着说道:“来一杯咖啡”,什么咖啡呢?服务员问。额。。。。想了半天的阿V说:“随便吧”,嘿~这咖啡也有啥档次分别吗,阿V有点疑惑。
对面隔着几张桌子的一处位子有几个年轻男女在嬉笑着。这就是城市里的年轻人吗?男的也没见西装笔挺,但女的倒是穿着时尚暴露。阿V也是胆子大了起来,在有热闹就往上凑的心理驱使下竟然径直走向了那群人。阿V因为自卑自己的地位还是说出了谎言:“你们好啊,我是从别的城市来的不清楚这边的环境,能不能认识一下给我介绍介绍啊”,阿V哪去过什么城市哪知道什么城市名呢,今天也是第一次吧,也只好打趣得说别的城市。这群年轻人倒也不怕生,各个自我介绍了起来,那位长发披肩身穿红色吊带的年轻少女问道:“你从哪来啊?你叫什么名字啊?”,接连的两个问题让阿V犯了难,面带紧张的忽略了第一个问题,说出了第二个答案:“我......我叫阿....”话到嘴边的阿V又想起刚才这群年轻男女的自我介绍,感觉自己的名字真是太土了,连忙想起了之前听过的一个英语单词便顺口说了出来:“我叫apple”。哈哈哈哈哈.......几个年轻男女乐得呲牙咧嘴,捧腹大笑。你们笑什么啊?我这可是英文名呢!没事没事,我们正要去酒吧你一起吗?一个年轻男的发出了邀请。阿V以为自己与他们也是同一类人了便大方说道:“走啊!”。
这个背时娃儿咋还不回来啊,天都快黑了,是不是找不着路了。
在酒吧的激光灯和燥动气氛下阿V忘了时间,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来干嘛,沉醉在美女与美酒的封闭空间里。是中毒了还是这个阿V不再是那个阿V了?在中毒的状态下那厚实的卖牛钱也渐渐单薄了,慢慢也就挂空了。
过一晚的高档生活阿V摇摇晃晃,迷迷糊糊的走出了酒吧,身边也没有人招抚,醉意让脚步停了下来睡在了冷清的街边。直到第二天早上,在路人的围观和讨论声下阿V惊醒了,看着眼前的一群人阿V惊慌失措,急忙起身寻找人少的角落跑去。喘了几口粗气回过神来,四处张望着,拖着沉重的身体撑着还在醉意里的眼皮不知道往哪走,不知道家在哪。突然慌忙地在身上摸索翻找了起来,完了!钱没了!阿V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问钱呢?
好在阿V父亲报了警,警察也找到了正在四处找家的阿V。回家路上父亲问阿V昨天的卖牛钱呢?阿V正处紧张敏感时期,听到了父亲的问话便慌张了起来,不敢回答。父亲也算是个眼睛亮的人,无奈又气愤的说了一句:“你啊你啊我的好儿子啊!”,说完就疾步往前走把阿V甩在后面,父亲大概也是怕万一忍不住动起火出了手吧。阿V也不敢追上,只能远远的跟着,看似斗败了的公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