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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芳华不再

2017-12-25  本文已影响0人  阿飘飘飘呀飘

    我们那时多年轻啊,谁的身体里没有一条青春的虫在拱动?谁不被那虫拱得心底作痒?一旦我们身体里那条青春虫子拱得紧了,男女间哪怕以眼神触碰一下都是好的。

    四年前,对文工团特有激情的冯小刚想要以此为题材拍一部重现青葱年少的电影,推荐之下,他找到了严歌苓,于是,封面上芭蕾舞者的剪影和小说《芳华》一起诞生,后来,冯小刚寻回了昔日的那股冲动劲儿,捡起了静静躺在时光长河里的一颗珍珠,将它打磨成最美的样子,2017年12月,《芳华》上映。

    电影《芳华》色调明媚,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记忆颇具复古的质感。新人演员们清一色的年轻靓丽,紧身的舞蹈服勾勒出曼妙的曲线,一俯一仰间吐露优雅。一个接一个地,面带笑容的她们弯腰、旋转、跳跃,额角和后颈的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一条紧挨着一条,充满张力的曲线时而绷紧时而放松,组成一首青春之歌的声波纹,那是文工团成员的芳华绽放。

    电影数度在女浴室取景,有一幕是何小萍一丝不挂地沐浴在温暖的水流下,沐浴的快乐竟使她踮起脚尖转起圈来,袅袅升腾的水汽仿佛在为美好的肉体打掩护,殊不知半掩半映下,一个模模糊糊的少女倩影都能撞入少年不忍醒来的迷梦。

    更衣室里的少女们个个婀娜多姿,衣服脱穿到一半,上半身仅有一块薄薄的纯白布料遮盖,她们相互打趣又相顾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细细碎碎地传开,每个角落都布上了,结伴走出浴室的少女们,秀发微湿垂落在肩头,闪耀着樱桃般光泽的粉唇止不住地开合,嬉闹间,绯红染上双颊,好似偷藏了什么快活的心事,再宽松的外套也盖不住漫溢的躁动。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国风 卫风 硕人》

    那个混账的年龄,你的心里身体里都是爱,爱浑身满心乱窜,给谁都不重要。

    相比起原著里的主要人物们个个真实饱满,电影仅着重塑造了刘峰、何小萍、萧穗子三人的形象——还不算十分到位,实在不免遗憾。而且,电影《芳华》为了在有限的时间内,避开敏感话题的同时,把出场角色们最大程度地关联在一起,不得不较大幅度地修改了原著内容,譬如小号手陈灿和分队长郝淑雯的结合。

    在原著中,尽管郝淑雯因争强好胜抢走了和穗子互通书信半年的情人——少俊,但在看清他背叛旧爱时的无情嘴脸后,果断的分了手,还利用家庭背景,顺手把他丢去团里“磨练意志”,狠狠地教训了这位薄幸郎君,一位外表美艳性感、内在敢爱敢恨的北方美人形象跃然纸上。

    反观电影,郝淑雯虽然也是抢了穗子最爱的男人,但毫无愧疚之意,携他人所爱,坦坦荡荡的双宿双飞,两个几乎完全不一样的人物形象冲撞得我瞪大了眼,只有在郝淑雯为刘峰鸣不平,怒怼联防队队员时,她在书中的人格才有血有肉地复活了一回。

    作为一名先被原著深深打动,才去了电影院看了《芳华》的读者,我无法不执着于《芳华》改编的力度之大,无法不执着于连名字都变了的女主——小曼是小曼,小萍又是谁?好比看到严歌苓居然舍弃了耐心研磨咖啡豆的品性,转而将胶囊咖啡装入咖啡机压榨,浓缩出一部136分钟的电影,本是贯穿了一生的故事,却在他们中年时戛然而止,画面定格在站台边的长椅上,刘峰、何小萍相偎相依,旁白萧穗子念道——

    我不禁想到,一代人的芳华已逝,面目全非,虽然他们谈笑如故,可还是不难看出岁月给每个人带来的改变。倒是刘峰和小萍显得更为知足,话虽不多,却待人温和。原谅我不愿让你们看到我们老去的样子,就让荧幕,留住我们芬芳的年华吧。

刘峰、何小萍在对方身上找到了宁静的港湾

    镜头拉远,我的心中怅然不已,直到我了解到那段属于严歌苓的真实的经历时,才悄然散尽。何小曼还是何小萍,这不重要,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她的影子活在《芳华》里,也活在其他作品里,我才明白忠实于严歌苓的那一部分未曾改变——

    那年的严歌苓才15岁,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她在文工团里跳芭蕾舞,对长相英俊的排长思慕不已,写了情书,还剪下一小撮头发塞进荷包,一起放进公共邮箱的空隙里,又当着他的面摸了摸自己军装的第二颗纽扣,给了暗示。哪知真心错付,他竟然把满怀少女细腻心事的情书交给了他爱上的一个大姑娘,隐秘的爱慕被人从严歌苓单薄的小胸膛里给掏了出来,那是一颗还温热着、还跳动着的血红心脏,被当众解剖得支离破碎,里面藏的每一个字、做过的每一场梦,都被翻出来拷问、泼上脏污的颜色。

    严歌苓一遍遍地写检查,天天扫猪圈,脏活累活全包,因为生怕被退兵,她片刻不离地背着包,恍惚时甚至想把包带拴在梁头,一歪脖结束这场无休无止的屈辱与折磨……这正和小说开头,萧穗子试图自缢的场景相合,尽管没有古道热肠的刘峰救下绝望的她,严歌苓还是挺过来了,不但没结束她的小老命,还将这段过于残酷的背叛以文字和画面的形式复刻下来,给人看、也是给自己看。

    坚强是什么?当你能正视过去差点逼死自己的劫难时,你就坚强了。

    严歌苓如此,萧穗子亦是如此,她们不相同,却相通,哪怕讲的故事有所不同,她们的灵魂依旧穿过现实和虚幻紧密相连——而正是这点相通、这份相连,释然了我。

    如果你对电影《芳华》意犹未尽,不如翻开原著看看,看看刘峰是怎么被林丁丁的一声救命推向了人生的低谷再也没能上来,看看何小曼是怎么走出精分的阴影过上和从前截然不同的人生,看看林丁丁是怎么开始又结束了两段婚姻最终韶华不再,看看郝淑雯是怎么和二流子结了婚做了阔太又和她出卖过的萧穗子成为好友,看看萧穗子是怎么在时间的洪流里留住了往日的他们,写成一本属于那代人的《芳华》。

    比起电影,我更爱书中的结局——

    四十年前,我们的红楼四周,栽种的就是冬青,不知是什么品种的冬青,无论冬夏,无论旱涝,绿叶子永远肥绿,像一层不掉的绿膘。小曼第一次见到刘峰,他骑着自行车从冬青甬道那头过来,一直骑到红楼下面。

    那是一九七三的四月七号,成都有雾——她记得。

时光荏苒,芳华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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