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万
老万名叫万兆华,是一名60后,还是一名典型的兵团二代,父亲是在新疆就地转业的军人,母亲是山东籍女兵,那个时候政策上鼓励多生子女,万兆华的父母一共生了4个儿子,万兆华在家排行老二,他从小性格开朗,活波好动,不同于大哥的腼腆,也不同于二弟的稳重,更不同于小弟的听话懂事,是个性格鲜明的男孩子。
收获友情
万兆华刚上初中那会,班里转来了一位名叫林新华的男孩,木讷、腼腆,下课从来不和别的同学玩,除了上厕所,基本都在自己的座位上。要知道那个时候的男孩子除了上课的几十分钟,没有消停的时候。慢慢地万兆华和其他同学才知道林新华来自东北,现在的父亲其实是舅舅。
林新华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在那特殊的年代里,父亲被关在牛棚不堪折磨,含恨离世,母亲身心受到打击也没有精力教育林新华,哥哥和姐姐都在插队,无奈之下,远在新疆的舅舅把他接到身边当成自己的儿子,为了保护他,并把姓也改为了舅舅的林姓,成为了舅舅的儿子。舅舅是空军部队出身,很好地保护着林新华身心健康成长。
万兆华本来性格开朗,又很仗义,很快和林新华成为了好朋友,又因为万兆华根红苗正,兄弟又多,几乎成了林新华的保护神,林新华也悄悄地给万兆华讲外面的世界,并把带过来的课外书借给万兆华欣赏,这让十几岁都没有出过县城的万兆华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
万兆华和林新华高中毕业那年,林新华的家乡传来好消息,父亲落实了政策,姐姐哥哥们邀请林新华回到了大连,又改回了原来的唐姓,并在那里参加高考,从此走上了从政道路。
尽管几十年过去了,唐新华每次回来看望舅舅,总不忘绕道过来看望万兆华及几个比较要好的同学,并把万兆华的儿子安排在大连工作定居。
崭露头角
万兆华那个时代的同学,除了少数成绩优异的同学通过高考离开本地,大部分同龄人毕业的去向就是:
去民兵连,俗称建筑队参加基建,修水渠,建房子,基本都是体力劳动;
到煤矿当产业工人;
还有一部分人到农业一线参加农业劳动,分班组进行各种分工,比如拖拉机手、一线产业职工。
万兆华和一部分同学被分配到农业连队当了一名农工,并被选为青年班班长,工作的第三年和本单位的女职工冯淑萍结为夫妇,并深受在本连队居住的岳父母的喜爱。
后续的工作中万兆华的管理能力得到了认可,同时万兆华又参加了自学考试,并顺利拿到了毕业证,很开被提拔为农业分场第八连的连长,统筹连队的主题工作。因为他所在的农业分场是农牧结合区,所有农工一面进行农业劳动,一面发展牧业,养殖牛、马、羊、驴,还有一部分哈萨克族职工养了骆驼,带牧到牧区亲戚的驼群里。
牧区专门给农区划分了两块夏季草场有专门的放牧人,把大家的牲畜集中起来赶到固定的草场放牧,收取管理费。作为连长经常要到牧区进行草场方面的商谈,久而久之对牧区的工作程序也有所了解。
那个时候的兵团基层单位的编制是营——连——班,连作为基层的主要单位,配备一名连长和一名指导员,必须一个汉族和一个哈族配合起来协调工作。三连的指导员叶瑞本临近退休被调到场部工作,万兆华作为最佳人选被调往牧区当连长——既有领导工作经验,又精通流利的哈族语言,工作开展十分顺利。
任职的第一年,连队冬季转场前例行公事对羊群进行帅选,以前把患有脑包虫的病羊分给牧工,多半因为经营管理不善病死,没有一点经济效益。这一次万连长召开领导班子会议,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把这些病羊低价卖掉,收取的现金作为福利发放到职工手里。很快得到了支持,于是万连长联系了一个当兽医的朋友,以合理的价格把这一批患脑包虫的病羊买给了这个朋友。兽医朋友拿这批杨练手,给病羊做手术取出病羊头部的包虫,成功率在80%以上,然后育肥出售。
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落实到兵团的各个角落,农业土地承包到户,牧业羊群作价归户,草场有偿使用,每一套草场保两个职工的名额。农业连队承包比较顺利,每个职工承包固定的土地,按亩交管理费,农场承担职工70%的养老保险;而牧业连队困难重重,马背民族出身的牧工们习惯了给公家放牧,按月领取工资,生活用品由连队统一发放的模式,突然要花大价钱买断羊群的所有权,一下子心里犯嘀咕,积极性并不高。
为了顺利推进工作的进展,万连长首先做了表率,和其余几个管理人员率先签了承包草场的合同,并把小舅子和小姨子的工龄固定在这套草场上,然后拿出所有积蓄并借了一部分资金买断了羊群的承包权,并雇佣一个牧羊人——所有开销有万连长承担,除了给牧羊人开工资,还允许牧羊人发展自己的50只羊,当然是皆大欢喜。
能伸能屈
由于工作出色,万连长当牧区领导的第三年便被调到三站(草原站、兽医站、林管站)当站长。上任后万站长对工作进度、人员和作风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不可否认地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工作上受到刁难,个人也受到了排挤,不久万站长便被调到清闲无实权的单位——劳动就业办当主任,其实只有三个工作人员,妥妥的光杆司令。
清闲的工作岗位,不用出差,不用下基层检查工作,早九晚五,十分惬意。老万周末和假期就到羊群送草料,帮助转场,羊群的经营效益还是喜人的,经过几年的努力积累资金,很快在老同学林新华的帮助下,给儿子在大连买房买车,成家立业。
后来团场觉得劳动就业办是个闲职,不由分说解散了这个部门,老万和同科室的三位同事被动成了农业一线产业工人,每个同志按农工的定额给分配了70亩土地。也许是老万和那一批被动成为农业一线的人(电工、物业富裕人员、后勤保障部)运气好,他们分配的土地被一个外地老伴高价流转种植薰衣草,租金足以够一个人退休工资——他们貌似退休工人的待遇。
闲置下来的老万,还有两年才能办理退休手续,闲着也不是他的本意。社区主任以前是老万的部下,便邀请老万做社区的保安,挣一分尚可糊口的工资。老万不卑不亢做着自己的本质工作,无论是和老同学聚会,还是好朋友坐在一起,大家在为老万惋惜的时候,老万依然淡定如初——不就是少拿一些退休工资吗?表面看起来风淡云轻,没有强大的内心支撑,很难这样淡定、收放自如、不卑不亢。
转机到来
再有半年老万就到了真正的退休年龄,事情发生了转机。经上级部分调查研究,劳动就业办归属为事业单位,享受30——50退休(30年工龄,年龄达到50岁)。经免考,老万享受了提前三年的退休工资和在劳动就业办的待遇补助,整整27万元,而且享受事业单位的管理岗待遇。
这几年老万不但拿到了应得的工资还有土地的租赁费,而且还放下身段给曾经的部下当保安——能伸能屈方显大丈夫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