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个神奇的世界,你可以永远年轻,可以活到老学到老
《梁思成与林徽因 我的父亲母亲》一书是梁思成和林徽因的女儿梁再冰口述、梁再冰的女儿于葵执笔的作品。梁思成、林徽因的成就、才华自不必多说,而他们作为父亲、母亲,同样的优秀,让人无不敬佩。梁再冰说:“我希望通过一个女儿的回忆告诉读者,她的父亲和母亲虽然都是出身世家,但并非一生富贵,甚至恰恰相反。抗战前,他们“自讨苦吃”穿梭于落后的穷乡僻壤之中,于荒野中风餐露宿,寻访几千幢早已被忘记或遗弃的荒寺古建。战争岁月,他们遭遇研究经费断竭,家中无米下锅,常常要靠“红烧钢笔”、“清炖大衣”(进当铺)来维系全家人的温饱。但他们从未退缩,绝境中带领全家携手共度,他们是女儿的精神支柱,更是心中楷模。”所以,我觉得这更是一本育人育己书。
一
梁思之所以成为梁思成,林徽因之所以为林徽因,离不开上一辈的养育与影响。梁思成与林徽因相识十年之久后才步入婚姻。梁启超认为:“家庭中每个人都应该自力更生,不去靠别人过活,这样做,不仅对自己的家庭经济有助,也对社会和国家有益。”他们在美留学期间,梁思成的母亲和林徽因的父亲相继去世,梁启超对他们既担忧又爱护,他们二位脾气各不相同,在极大的外界压力下,也会触发他们互不妥协的碰撞,他希望他们“要学会在不牺牲自己个性的前提下、在极为不同的秉性脾气中寻求相互的容忍与妥协。”在林徽因的父亲林长民遇难后,梁启超致信儿子思成,要他转达徽因,“人之生也,与忧患俱来,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作为父辈这样的关心给人以安慰、力量,会让人忍住悲伤,迸发出新生的力量。
二
二人面临毕业与工作的选择时,梁启超适时地写信,引导两位年轻人学业之后应如何面对人生选择,如何培养乐观向上的人生观,他在信中如此写到:“我怕你们因所学太专门之故,把生活也弄成近于单调,太单调的生活,容易厌倦,厌倦即为苦恼,乃至堕落之根源。”
二人开拓事业时,他的叮嘱无不关心备至“每日要有详细日记,所记范围切不可宽泛,专记你们最有兴味的那几件——美术、建筑、戏剧、音乐便够了,最好能多做’漫画’”。
三
二人在以后的工作与生活中,无不体现他们对那样的美的追求。在经历战争时,还算富裕的生活发生突变,家里不再有佣人、厨师,林徽因必须自己动手做饭、洗衣、打扫卫生、照顾孩子……对于不习惯、也不熟悉家务劳动的二人来说,是非常辛苦的差事,而“他们对此少有抱怨,很少看到他们整天愁眉苦脸,对日子变得艰辛清苦,他们好像并不太在意,他们是在极力地去适应周围环境的变化,生活虽然骤然变苦,家里却依然有趣有乐。”
因为战争,他们离开北平,颠簸流离到昆明,住在麦地村,麦地村住房条件很差,窗子很小,唯有通过屋顶上的一块玻璃“亮瓦”采光。尽管如此,林徽因总是尽力把生活安排得有声有色,既注意建筑外貌,也关注居住在里面的艺术效果,不论住在怎样简陋的房子里,她都会在现有的条件下尽可能地做一点美化生活的事情。我们那个鸽子笼般的小房间里几乎什么都没有,空间小的实在可怜,“妈妈在靠窗的墙上做了一个简单的小书架,然后她在书架里放了几本书,下面放上一张桌子,旁边设置两个木凳,木凳上铺了些饰布,圣诞节时,妈妈还自制了一个花环挂在门上。”
再冰养的一只小猫因长寄生虫死去,她和弟弟非常伤心,那一刻,妈妈没有安慰,“妈妈教我们用松柏叶做了一个小花圈挂在树上,在一块布条上写着“纪念我们的小爱猫咪咪——爱你的一家人”,并带着我们为小猫举行了一个小小葬礼,这件事多年以后还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这何又不是爱的传承?
林徽因生病期间,仍然坚持阅读了大量的文献典籍,受病痛折磨,她变得极为消瘦,但她仍然非常美丽,内在精神的美丽依然会使她“容光焕发”。病重期间,她给再冰找了一个能够引导她“正确”浏览颐和园的人,她希望以她那建筑师的眼睛、诗人的心灵,引领我们去云游、去观察、去欣赏,热爱世间美的东西,呵护美丽的北京城。
四
1955年3月,林徽因病逝,她曾写了一首小诗——《死是安慰》:
“长条旅程 ,永在中途
生是串脚步 泥般沉重
死是尽头
不再辛苦
一曲溪涧 日夜流水
生是奔逝 永在离别
死只一回
它是安慰”
当再冰的孩子问及她,外公外婆是如何教导她时,她回答说:“最让孩子受教的是看父母怎么做,而不只是听他们怎么说。”她耳闻目睹了父母是怎样工作和生活的,她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是怎样去克服困难的。这种耳濡目染是浸到骨子里的,是父母最重要的传承。
五
合上书,三哥三嫂的老母亲的影子浮现在脑海,挥之不去。一周前,三哥三嫂因意外突然离世,这对一个年轻时失去丈夫、独自把儿子养大成人、给儿子盖房娶妻的老母亲来说,是何等的打击?老母亲痛哭!可她还要处理儿子儿媳的后事啊,她不能倒下啊!儿子儿媳停尸在城里医院等待检测结果,她擦干眼泪,回到冷冰冰的老家,为儿子儿媳打墓,安排后事。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一位七十多岁老母亲的力量,那个力量坚强、理智、隐忍、克制!那个力量来自她曾经的经历,那个力量来自她对儿子儿媳深深的爱,那个力量接住了这位母亲,让她大脑清晰,让她不能倒下去……
读完此书,沉思良久,只想说:面对这个神奇的世界,你可以永远年轻,可以活到老学到老!前辈们的财富就在那里,取之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