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莽大彪听信小人言，弱小美无奈吃黄连

大彪家位于半山腰的石头砌的小院子里，人头攒动。院子中间用个两米左右的小杨树临时架起了盏灯，黄色的灯光下映射了男女老少喜上眉梢的脸，毕竟叉子沟能让大伙激动的事情太过少了，突然穷的叮当响的，平日人人可以嘲笑、讥讽、揶揄的大彪竟然带回这么个标致的媳妇，怎么会不让这个偏远的小山村沸腾呢？

院子里摆了一张小桌子，桌上放着一个笸箩，里面放着一张白色的大饼和几个粗粮大煎饼。六个大海碗里盛满了小葱花疙瘩汤，一碗腌制的咸菜大疙瘩，外加一小盆炒好的花生。大彪那七十多岁，走路哆哆嗦嗦的大坐在首位，大彪小美坐在左侧，右侧坐了大彪的三个大哥。靠近大彪大的，头发已经花白，穿了件后背带着窟窿的背心的是大哥大强，依次是拄着拐杖走路不利索的老二大壮，脸上摸了一层灰，刚刚从烧砖窑下来的老三大虎。大强媳妇抱着孙子在旁边站着，笑嘻嘻的对小美说：“他婶子，先将就吃点啊，别嫌弃啊”。

叉子沟世代吃粗粮大煎饼，笸箩里放的大饼还是大强家的从大饼铺买回特意招待小美的。小美赶了一天的路，身子都散了架子，两个眼皮都快合上了，蔫蔫的坐在那一言不发。大嫂子扭下一块大饼塞给怀里的小孙子，笑意吟吟的说：“他婶子，赶紧吃点饭，吃完饭跟大伙聊聊天啊”

“嫂子，这么俊的媳妇，咱大彪不得天天折腾她啊!”秃子家的呲着一嘴黄牙，朝着大彪嘎嘎笑起来。“你这话说的不大对吧？”大懒汉家的说道，用手指着秃子家的旁边的三个吸溜鼻涕的小子，“你看你，模样好看不？一头头发剪的跟个半吊子是的，你家男人不也是天天折腾你？不折腾你你能嫁给秃子四年生出三个小崽子来？”“死懒汉媳妇，你长的那张嘴是吃屎的，你全家都吃屎！，你家男人懒的死，在你身上都懒的动弹吧，你嫁给这么个懒汉，女人啥滋味都不知道吧，连鸡都知道下蛋，你连个母鸡都不如！”秃子家的上去一把抓住懒汉媳妇的头发，用脚直接踹在了懒汉媳妇身上。

懒汉媳妇冷不丁一个趔趄，直接倒在院子里，嘴里哀嚎着：“死秃子媳妇，你个泼妇，你个就知道下崽子找男人的贱货！””快来看啊，秃子媳妇和懒汉媳妇打起来啦“。“娘啊！”秃子家的突然大声哀嚎起来，“打死你个不要脸的，丢人现眼的蠢婆娘！”只见秃子出现在他婆娘身后，两个大手噼里啪啦甩在自家婆娘身上，“赶紧滚回去，老子晚饭都没得吃，你在这跟人打架！”院子里原来围着饭桌看媳妇的人们，呼啦啦都自动围在了打架的两个婆娘这里。

劝架的声音，打架哀嚎的声音，孩子受到惊吓大哭的声音，伴随着七嘴八舌议论的声音，整个闹的跟一堆浆糊般，扯不清，断不了，嘈杂的将人们的耳膜能震破。“大伙都回去吧，我四弟和弟妹都要休息了！"大虎摸了把脸上噼里啪啦往下滴的汗珠，“有时间白天再来家里玩吧，各位，不送了”。

此时的小美，已经疲倦的人已经混沌起来，本来身体就弱，经过一天的颠簸，散架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低声对大彪说，“我要休息了“，怎么睡呢？大彪家里就一个炕和一张大彪一年没有睡过的床，大强家嫂子说，“赶紧的，我拿来了一个床单，铺铺先将就睡吧，有空再给你拾掇拾掇。”

小美来叉子沟的一天，终于昏睡中结束了。

“明辉，明辉，你怎么来了？”“你妈同意了吗？你妈妈不埋怨我妈妈了吗？”，“小美，我妈妈同意了啊，说十一咱们把事情办了，咱们这就去 买结婚用品好吧！"好啊好啊，咱们走，可是明辉，你别走的那么快啊，你等等我啊，等等我啊，我追不上你啊！”小美怎么也追不上明辉，突然摔倒了，从台阶上骨碌碌滚了下来，啊的一声，小美醒了，原来是一场梦。

阳光从没有窗帘的破窗子上直接晒在床上，阳光透过屋子里飘荡的灰尘，稍有风飘过，就能看到灰尘在屋子里来回的游荡；黑漆漆的墙壁上结满了蜘蛛网，上面有个大蜘蛛正在专心的拉丝补网，床头放了些散发着油臭味漏了棉花的被子，各种框子、铁锨等干农活的用具胡乱的堆在墙角。小美厌恶的扒拉下盖在身上的脏床单，想活动下胳膊，但是怎么也动不了，一个粗壮黝黑的胳膊压在小美的胳膊上,两行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人的命天注定。或许此生情劫于此，怎么生活，跟谁生活，认了吧！“小美，你醒啦！”大彪用嘴巴蹭了下小美的脸，小美厌恶的转过头，“嘿嘿，俺应该叫媳妇了，起来吧，我带你溜达溜达”。

一米六的大彪仿佛一夜之间拔高了，昂首挺胸的带着小美来到了村里白菜帮聚集的街上。“哎呀呀，新郎官啊，你还能起来床啊！”大喇叭张开大嘴吆喝着“以为你得摊在床上了，还想着过去给你大送点辣椒吃呢！这俊媳妇累不？”“喇叭嫂子，你就闭着你那两页嘴吧，你什么时候能变得安顿点啊！”大彪边说边嬉笑着打了大喇叭一下。“不是我说你哈大彪，”大喇叭神神秘秘的把嘴巴贴近大彪的耳朵，“这媳妇面相上带着，在这里肯定待不住，你别彪呼呼的带着她到处转悠，哪天她路熟了跑了怎么办？你还不把她锁家里？”

大彪脸色大变，瞅了眼身后豪无生气的小美，嘴巴里小声嘟囔着“她敢，打断她的腿。”“媳妇，咱们回家吧，好给大做饭了，家里的猪也好喂了。”“大喇叭，你别成天闲着没事瞎叨叨，你再不管你婆婆，你婆婆真快饿死在炕上了！”“滚！”

“媳妇啊，你人生地不熟的，别到处乱走啊，这里的人你也看见了，个个泼妇样的，说不准就逮着骂上打上了，我在的时候你再出门”“恩”“家里乱，你先将就点，等哪天赶集我买些床单什么的拾掇拾掇。”“恩”“我们这就吃大煎饼，不喜欢吃我给你买大饼”“恩”

失去了明辉，离开了父母，自己一念之差跟着只有一面之缘的大彪来到叉子沟，此时的小美，已经生无可恋，只想混沌度日，这样的糟蹋自己的方式，跟这样的人，过这样的生活，再苦，都是自己选择的，小美，你只有咽下这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