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落柔情
前阵子,与一位朋友闲聊时,聊到了最近看的书和电影,他忽然问我:“你看过白落梅的作品吗?”
我坦诚答道没有。
其实我不止没看过,连白落梅这位作者也不了解,仅限于在哪里听到说过。他提了些作品名,其中有本关于林徽因的传记,书名是《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过于文艺的书名并没有提起我的兴趣,也就淡淡笑了笑顺着他的话说了句:“还真是文艺的书名。”
之后我记得他说了这么一段话:
“喜欢她的人,说其作品是落花文字,流水文章;不喜欢她的人,感觉她不过就是在堆砌辞藻。”
话点到为止,我依稀起了些兴趣,便种草到计划之中,只是可惜我的计划书单太长,一时之间大概不会去拜读。但我这位朋友也是个急性子,招呼也没打,直接从网上给我订了书过来,拆开包裹的一瞬间觉得无奈又高兴。
总之,基于各种原因,我开始阅读这本书。
我有个坏毛病,看书不太爱看序章,基本上一目十行知道作者想说什么就翻过,等着正篇的开始。可这一次,我却被折服在序章上。
不得不惊叹于白落梅那华丽到让人窒息的文笔,就像她自己所言
“不是只有烈酒可以醉人”
她笔下的这壶大概是晴日午后新采来的碧潭飘雪,伴着缕缕蒸汽将茶香弥漫于空气之中,钻入鼻腔,沁人心脾,让人不禁醉倒于这温柔午后。
后来跟朋友聊到这段,他说交朋友不也是这样吗,相处了经历了,才会有体会。我当时没那么认同,觉得人不比书,书只要耐下性子终能读懂其中真味,可弄明白一个人可没那么轻松。他听完也只是笑了我想法有些悲观罢了。
但不可否认书对于人的影响有时候真的很大,起码在我这里是这样。就像是唱片机放进不同的唱片就会播放起不同风格的音乐一样,同理,这种文风柔情的书读多了,难免有时思考会带有作者的味道。
林徽因生于江南,自然第一章就提了江南,说到江南大概是每个文人墨士心中的一份净土,扁舟而立,绿水映舟,听雨打溪水,望渔家女子,沽酒于岸,皓腕霜雪,低眉信手,莫不让人寸断肝肠,而这也曾是我心中的江南该有的样子。
还记得那时我才上高中,看到刘若英给乌镇拍的宣传片,雨后清晨,刘若英推开两侧木窗,窗外日光如水,水如金光,温柔缱绻。当时对大学还没有概念的我,就决定一定要去那里读书,只可惜事事不如所想,三年后我还是待在了熟悉北方。但为圆自己一梦,寒假时,别人在家吃着热腾腾年夜饭看着春晚,而我则踏上了寻梦之旅。
至今回想起来,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一定乖乖坐在家中看春晚刷微博。
我们是在离乌镇一公里左右的地方下的车,因为堵车而选择步行,看着路旁年久失修的墙壁和不走心的壁画,以及现代化的自行车和电子导图,大概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后悔了。我本以为大年初四的乌镇应该是安静温婉的,却像个人挤人的菜市场。过于现代化的建设和大量游客的涌入,导致乌镇对于水乡的维护只能圈地围城,而镇内人多到寸步难行,怎还有心情欣赏美景,只叫人一心想逃离。出来之后,回头看出入口不停涌入涌出的游客,不知道有多少人像我一样怀着一份对江南水乡的憧憬,终落得梦碎的下场。
或许我来的地方不对,或许是时间不对,找着各种借口宽慰自己,却还是难抵心底一声叹息。
幻梦虚空本无实,真真假假终归梦。
奈何痴人四处寻,终一落得两襟湿。
说回书中,当白落梅写到林徽因和徐志摩相遇的时候,写到了这么一段话
“不是谁薄情,而是因为人本多情。”
看到这里,我忽然跳出书中,想到李银河老师在一档辩论节目里曾谈到的一个观点“婚姻制终将落寞”,她拿数据说明单身率的上涨,其中她提到的一个子观点就是,当现代人类的寿命延长后,固定伴侣对人性的压制也加以延长,或许这也应了白落梅的人本多情。但也有人说,可以离婚啊,婚姻法保证每个人的权利啊。关于这个观点,李银河老师跟很多人一样认为目前离婚的成本还是过大。
而我一个姐姐却给了我一个新的观点。她正常恋爱却不谈论论嫁,在我软磨硬泡下,她跟我讲了这么一段话:
“我之所以不结婚,是因为婚姻这个东西在我心中是神圣的。当双方站在神父面前说着这辈子只爱彼此,不管生老病死永远陪伴左右的时候,这个神圣的契约就将彼此绑在了一起。既然契约存在,那出轨自然是违背契约的,不管是肉体还是灵魂,背叛就是背叛。但反过来看,难道我就能保证这辈子只爱同我结婚的那个人吗?或许许下承诺的时候可以,我一辈子还真够呛。这就成了场赌注,时间越久,下的成本越大,我赌不起,所以我不玩。”
听完她这段后,我迟迟没有说话,好像有道理,又好像没有。其实如今反过来再看,她的那段话里,有白落梅的影子,也有李银河的影子,还有个害怕的小女孩。
这其中没有对错可言,只能证明婚姻法同如今社会中的人性产生着碰撞,谁也不知道之后会怎样,又会有哪些新发展,总之希望都能过得好。
“一些人,明知不该爱,还是要去爱。”
再读徐志摩和林徽因时,我的重点没放在那如同康桥般,柔不带来,返不带走的恋情上,而是被徐志摩的原配妻子张幼仪吸引去了全部的目光。
后来,我刻意去看了一些这个女人的资料,在那个时候她也算的上是富家小姐,只是养在深闺,一切都遵从着封建时期的社会要求,三从四德、裹小脚,还有兄长为父的婚姻包办,若是没于徐志摩结婚,而是嫁给一个爱她的男子,贤良淑德的张幼仪定会有个很幸福的家庭,可偏偏遇上了摆脱封建的徐志摩,所以从见她照片起就喜欢不上这个女人,“乡下土包子”的印象成了徐志摩贴在她身上一辈子的标签。尽管如此,她还是为徐志摩生了两个孩子,哪怕在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她已经接到了他给的离婚提议。
人常说“女人是软弱的,可母亲是坚强的”,也许正是如此她才不顾一切生下第二个孩子吧。
我曾想过,张幼仪算是封建婚姻的陪葬品,还是只是爱错了人?我想她应该更会认同后者吧。毕竟她对徐志摩的爱从未求过什么,无私到令人震惊,甚至在多年分开后也选择闭口不谈,至死也维护着那个男人的声望。
或许这样的一份爱才能够被称得上是大海,包容万象又静若平镜,一切汹涌澎湃都深藏于心,只是难免叫人心疼不已,又感叹惋惜。
而林徽因于徐志摩之后,也遇见了梁思成与金岳霖,只是一个成了枕边人,一个只是座上客。
其实这三个男人论才貌理应都是好的选择,只是徐志摩来得太早,爱得太疯狂;金岳霖来得太晚,爱得太深沉;所以这门当户对又恰逢时机的梁思成最终成了她的丈夫,或浅或深,相敬如宾,却又相濡以沫,携手终老。
所以你看,在这造化弄人的命运里何苦为爱而痴狂疯癫,兴许早有命数,那个刚好的人正站在前面等你。
“谁说人间四月都是艳阳天,谁说人生有情月常圆。”
起初读白落梅笔下的林徽因,宛若白莲,完美无瑕,此等女子怎会诞于凡间,大抵是在仙界迷了路,才误闯凡间,美好到不真实。就像是一个小粉丝在写自己的偶像,怎么看都是闪闪发光,这点白落梅大概也意识到了,才在书中说明她所描绘的都是林徽因此生展现给世人的。
传记类小说,有的偏于事实,有的偏于文采,白落梅大概是后者。
其实也无关痛痒,因为我未曾想靠只言片语去了解一个人的一生。这本书给我更多触动的不是林徽因的此生而是白落梅那涓涓细流,似水缠绵的情感。
大抵只有文人这种感情细腻的动物才会写出这般九曲回肠的黯然波澜,同样的故事放到这个快节奏的社会中,无非就是三段乏而无趣的恋情,哪会生得出这些思忖,无外乎在茶余饭后拿来闲聊几句,图得听者一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