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到,媳妇变丑
谚语讲“春风摆柳,媳妇变丑”。而媳妇真的变丑要到芒种时节的三夏,确切地应该讲“芒种一到,媳妇变丑”。女人们换上粗布衣裳,起早贪黑地忙碌在麦田、麦场,头发上挂着麦芒,身上灰土土的,大太阳一晒,脸黑了,干几天活,人也瘦了,累得没了精神,自然就丑了。说人丑了,其实也是一种劳作之美,在很多画家、摄影师眼中,那是纯朴厚重的美,别具风情。
经过三个月的冬眠又享受了三个月的大好春光,芒种一到,青青麦田转眼间满地金黄,麦收展开,真正的农忙也就从此拉开序幕。不仅当家的男劳力们忙,平日里不大下田的女人、读书的孩子也要跟着忙起来。一家人都忙!地里的麦子收割,拉运,晾晒,碾压,打场,直至归仓。紧跟着就是夏种——误了农时,秋收就没有保障了。忙,还要和老天赶时间。麦生一冬一春,麦收只三两天。俗话说:早上一片黄,中午一片黑,晚上一片青。上午收麦子,晚上秧苗就插下去了——就是这速度!
老家的田多,每家都有十几亩,且不在一处。前一天父亲到田里查看,回来后对家人说哪一块地的麦子可以收了。第二天天微亮,一家人起床,赶到田里,弯腰挥动镰刀,挥洒汗水。
到了这个节气,天亮得明显早了,5点多就开始干活了。我们要抢时间,除了贪恋清晨的凉爽外,还不能误了姐姐们去村办工厂上班,也不能耽误了上学的孩子们去学校——这是我们加班干的。
和哥哥姐姐们比起来,我干的农活并不多。每当我描述当年在田里劳作的辛苦时,家人就调侃我:“你哪干过几天农活!”。也是的,虽然是农民的儿子、农村长大的孩子,我干农活都是在课余时间,算是副业。不过麦收的经历有过一两次就会记一辈子。麦芒如针,扎在裸露的胳膊、手腕、手背上;汗流浃背,眼睛被汗水浸得热辣辣的;锋利的镰刀有时也会在抓握麦秸的左手上划一道——年龄最小的我最容易受伤,每年夏天都会留下一两道伤痕。母亲用随身带的布条——做衣服的边角料,给我包扎,血浸透过来,将布条染成红色。我咬着牙不吱声,装作若无其事,但内心已经开始心疼自己了。母亲也心疼,说你到地头去歇着吧。哥哥取笑我:老四这是在逃避劳动!
有那么一两年,学校放麦假,有一周时间,那就要参加麦收的全过程了。大热天的,头顶烈日,不干活还口干舌燥的。但家里没有一个闲人、懒人,我也不能认输,心想我干一点儿,家人就可以少干一点儿,什么活都要伸手试一试。到天完全黑下来,回到家,就着咸鸭蛋、黄瓜条,吃母亲手擀的凉面,这时才体会到与家人一起劳作的快乐,心里还有一种自豪感——我今天出力了,没有白吃这碗饭。这段时间,夜里睡得特别沉,饭吃的特别香,从水缸里舀一勺凉水,咕嘟咕嘟喝一气,都比平日里爽。劳动累身,不累心,甚至心情更舒畅。
麦收时节,童年的我干的最多的还是拾麦穗。可以用手捡,不过这样太慢,还不停地下腰,太累。不知是哪个小朋友发明了使用长柄耙子,效率提高了很多,半天就可以耙二、三十斤。当我真正顶用的时候,哥哥们成家了,姐姐们出嫁了,我住校了,农活干的更少了。再后来离家在外,回家都难了,也就彻底告别了农事。现在回想起来和家人一起干活的场景是和开心的,劳动能体现自己的价值,在劳动中还能增进亲情,收获幸福。
作者简介:
刘巨成,男,原籍天津,现居山东济宁。曾在空军部队服役24年,转业后进入公安系统。喜爱写作,多年来部分作品在网络媒体和济宁报刊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