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迟开，腌制桂花正当时

每年，桂花开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时机摘桂花腌制储藏。

在我看来，桂花开得铺张繁华，单纯只是欣赏，说一句轻飘飘的好看，不错，或者写一首表达情意的诗或文章，都匹配不上桂花盛大而轰轰烈烈的爱。

作为爱花人，必须得身体力行，不仅仅用脑，还要用行动去配合桂花。光喜欢不够，，还要出力，流汗，累得眼酸腰痛才行。

摘桂花腌蜜，就是一件可以达到这种效果的事。

  一

今年南方的桂花开得比往年都迟，十月过半了还不见动静，等不及的我，写过几封问候的信。大概桂花老家没有网，她没有收到 ，我并没有收到回复。

这几天天气骤降，桂花们跟正月十五的烟火一样，喷满枝头，迅速占领了城市的领空。无孔不入，让所有人都不能忽视她的存在。

好吧，我对桂花说。我知道你来了，但是，要摘桂花，需要一个时机，时机，懂吗？这阴雨绵绵的，你再等等？

二

昨天，天上有太阳，不烈。地上有微风，很柔。我与桂花都等不及了。上午十点，便假装有事，匆匆下了班。

到家后，随便拿了一个干净鞋盒，就去前面明堂摘桂花了。

看客可能不懂，为什么会选在明堂，而不是随随便便其他地方？

村里桂花很多，我家门前门后都四五棵。只是她们都太高，我又不是长颈鹿，只能放弃。公园里的又太远，也不是上选。

唯有明堂前的桂花，树矮，下面还有花坛。站在花坛上，人就没进树冠看不见了，正适合。

一到明堂，大喜。竟然有一辆装煤气的三轮车停在桂花树边上，这不是想上楼有人递楼梯吗？

二话不说，撩起裙子，腰边一掖，双手扶车，抬脚一撑上了三轮车。

哇，树冠最上面的桂花，像皇帝面前摊开的流水席，明晃晃写着几个字，欢迎品尝，欢迎采摘！

既然这样，咱还客气什么？摘花啊！

一头扎进花丛中，左手大拇指食指拉住树枝，其余三指夹着鞋盒盖子。右手拇指食指中指互相配合，轻轻夹起花蕾，微一用力，桂花纷纷从指缝间滑下，落进纸盒里。

太阳从一点钟方向洒过来，想看看我是谁？阳光照进眼里，有点刺目，我把脸朝树冠深处埋了埋，他看不见。

明堂东边，有奶奶和爸爸妈妈们在逗孩子。她们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一起看过来。我的下半身被车上的煤气瓶挡住，只露一个人头，她们也看不清。

北边胡同口，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只黑狸猫，卧在轿车阴影里，一个劲朝我叫，喵，没有，喵，没有！我朝她扫了一眼 没好气地说，去去去，我还没有呢！你会爬树，想要不会自己摘？

西边路上，下班回家的碧玉，看见车上露出的裙子认出了我，叶，你在干嘛呢？我赶忙抬头偏身，与她答话。

三

我在花间，手指翻飞，心无旁骛 ，专心对付每一支花。摘花技术在实践中不断提升。特别是对更远地方的花，我右手无名指与小指用力拉过来花枝，同时食指与中指像夹睫毛一样，一用力，花与枝瞬间分离，左手努力伸过去盒子接着。

这高难度动作，一只手完成，我都想给自己点个赞了。

有奶奶级别的人物路过，看见我吃力的样子，好心支招。你拿把伞 ，或者树下铺上单子摇树。

对她们的热情，我回以憨厚的笑。知道她们都是没有摘过桂花的。都见过桂花落地时的满地金黄，殊不知，那时候的花，已经不好了。腌制桂花最好的花朵，是半开时，香未散。而这时的花，结实着呢！摘都得用力，摇树？怕只能摇点落叶。

我像搬家的蚂蚁，一点点把花收拢在盒子里。眼看着越堆越多，而可以摘到的花枝，也越来越少。半边树被我摘成了葛优。

往年，没有攀登的工具，只能摘最下面的花，只能扫荡了明堂的每一棵桂花，雨露均沾。今年，有这辆神助的三轮车，逮着一棵树薅成了秃子。

看着轻了半边身子的树，鞋盒已经满了。我的脖子也快断了，胳膊也酸软了，两条腿也灌铅了。便心满意足抱着盒子美滋滋打道回府。

四

不要以为花摘到家就大功告成了，错！接下来，捡桂花，也是大工程。

那么多花，要捡出杂物，花梗，落叶，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是枯燥又漫长的过程。

不过，好在有花香绕身，音乐做陪，时间也没有太难熬。就是蹲着捡累了坐着捡，坐着捡累了换站着捡。随着时间推移，眼睛花了，老腰也酸了，刚去摘花时的兴奋雀跃，已经疲软得像漏气的气球。

但是，想想以后，冬天的早上，煮一碗甜酒酿，放一勺桂花，花香伴着袅袅的热气，散满了房间，那感觉多温暖？再或者捧一杯热茶，飘着金黄的花瓣，就是捧着一个秋天啊！那情景多诗意？

想想未来有桂花陪伴的日子，这点累都不算什么了。

然后，就是清洗，烘干。然后，一层花，一层蜜，压在玻璃瓶里。像写一首有韵脚的格律诗。真美。

五

下午五点，重返车间。有同事笑问，去哪里了，约会了吧？

我开怀大笑，没错，约了一个大会。(一年一度才一次，能不大吗？)

又有同事问，你去喝酒了？一接近就一身酒味。

是嘛？我很疑惑，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反问道，是花香或者蜂蜜味吧？

心里，却悄悄说，我不是去喝酒了，是去酿酒了。酿生活的美酒！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