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事 | 仲尼学《易》以寡过

如何对待个人与他人的过失,是人生中常见的问题。一般来说,人们都是以“大体无妨”的态度处之的,久而久之,也就不以为然了。今读曾文正公《召诲》中的一段文字,则让人有一种别开生面,触动思维。这段文字是:
“先王之道不明,士大夫相与为一切苟且之行,往往陷于大戾,而僚友无出片言相质确者,而其人自视恬然,可幸无过。”
这样一段描述,显然揭示了官场中相安无事、庸庸碌碌的景象,其实,这恰是思想与作为腐败的情态。译为今文,则是让人更为透视之:先前君王所讲的道义被遗忘了,士大夫们共同做着一些苟且的事情,以至于处处铸成大错,但同僚中却没有人说半句话加以质正核实,而这种人便自我感觉良好,以为自己没有过错。很显然,缺失了“标准”,没有了“批评与自我批评”,人就自我感觉良好了,那有什么过错可言?我以为,这正是腐败的前兆与缘由所在。
针对这种情况,曾公接着指出:“且以仲尼之贤,犹待学《易》以寡过,而今曰无过,欺人乎?自欺乎?”这该是拿出了一面鉴照个人“有过”与否的镜子:以孔子的贤德,尚且还要以学习《易经》来减少自己的犯错,可今人竟然说自己没有任何过失,这是欺骗别人还是欺骗自己呢?这样的鉴照与质疑,是十分针对性的,让人猛醒,让人深刻觉悟并发现自己——到底有没有过失存在?
接着,曾公又将思想引向了深入:“自知有过,而因护一时之失,展转盖藏,至蹈滔天之奸而不悔,斯则小人之不可近者已。为人友而隐忍和同,长人之恶,是又谐臣媚子之亚也。”这就将对待“过失”的问题更加具象为两个方面了。首先是个人对待自己过失的作为。知道自己有过错,却因为袒护自己的一时之过失,就想方设法掩盖遮藏,以至于最后犯下滔天大罪也不悔改,这就是不可与小人亲近的原因。在这点上,曾公没有明说什么是“小人”,但却让人深知“有过且始终不知悔改的”即是“小人”。此种“小人”不是最让人感到“可怕”吗?其次是对待朋友(他人)过失的作为。作为朋友而隐瞒容忍朋友的过错并和平相处,这只能是助长朋友的过错(罪恶),如此之人,与那些歌功颂德的谗臣、媚子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以为,这是最为深刻的透视与透辟。
综合上述,不是使我们十分明了怎样对待自己与朋友过失的问题吗?做仲尼式君子,还是做“死不改悔”的小人,该怎样选择不也是最为清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