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诫之进退维谷》:无奈境地中的艰难抉择
独居的年迈医生有一个遇上了问题的女邻居。这个女人的丈夫正是医生的患者,重病缠身,生命垂危。女人一直苦恼地向医生寻求一个答案:她的丈夫是否有存活下去的可能。几番辗转之下,女人向医生吐露了秘密:她和丈夫一直不能怀孕,直到丈夫病重,她和他的朋友暗生情愫,却意外怀孕。她暗自决定,若是丈夫将死去,她就留下这个孩子,若是丈夫将活下来,她则去堕胎。只是,如若堕胎,她将再不会怀孕。面对这样的艰难抉择,医生也在踟蹰中进退维谷,他将给出怎样的答案?
影片以一种压抑的氛围刻画了处于困境中的人,紧紧贴着他们暗淡的心,感受他们的煎熬,解读生活中那些活生生的艰难的人性抉择。
影片以环境塑造人物的生存状态与内心处境,使他们的内心得到了细腻地外化。女人的居室一直被昏暗的光线包围,阴影一直徜徉在她的脸上,喻示着她正面临生活的困境。医生的厨房和阳台总是洋溢着阳光和生活气息,而房间里却不那么明亮,总是蒙着一层柔和的暗淡,后来我们得知医生的生活中也曾有过一段伤痕往事。病危丈夫的病房目力所及之处都是灰蓝的惨白,滴答漏水的天花板与渗水的墙壁无不体现着这个生命垂危的男人的痛苦与他处境的凄凉。
运动镜头的运用使得观众时刻关注着人物内心的状态及其变化,于故事讲述中无声地渗透着导演对人物细腻的体察与关切。持续的跟移、跟摇镜头让观众参与进人物的生活,感受他们的内心情境。移动推镜头试图使观众发现人物内心的挣扎、脆弱以及矛盾冲突。
人物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被重塑并赋予了恰如其分的艺术想象。女人在窗前看着医生远去,随手折光手旁的那一盆绿植,那正是她内心痛苦挣扎的写照。女人与情人争吵后趴在桌上,稳定的画面构图,无声的表演让人感受到平静。女人缓缓推动着一杯咖啡,当那咖啡杯子重重摔在地上破碎开来,我们便知道,平静的表面之下,女人的内心如同这摔碎的杯子一样,早已四分五裂。
女人最后去问医生要一个最终的答案,医生告诉她,不要堕胎,你的丈夫马上就要死了。接下来,影片中的一个精彩的运动镜头以长镜头的形式、蒙太奇的思想出神入化地表现了女人、医生以及男人之间的矛盾与挣扎。在这个镜头中,女人站在阳台的窗前思绪万千,镜头下降,越过漫长的楼体外墙,我们看到了医生家的阳台,被红色吞噬的医生的脸出现在画面上,镜头快速横摇,以巧妙的剪切横摇到了病床上的男人。他看向某处,那是一只盛着果汁的杯子,杯子里,一只蜜蜂正从果汁里吃力地爬出来,终于得救。这个蕴含着复杂情感与矛盾冲突的段落美不胜收,叫人击节赞叹。
男人最终康复了,他从黑暗中走出来,脸上开始被光线照亮。他感谢医生,并告诉他,他的孩子不久就要出生了。
医生看着他。
我想到,不久前,女人要医生发誓,男人将必死无疑,她才会放弃堕胎。医生发了誓,告诉她,男人将不久于人生。他实实在在说了谎,他不怕上帝的审判吗?
他知道,孩子的分量对于父母的意义,因为他自己的人生中有过这样的痛楚。
所以,当男人欣喜地问医生,你知道孩子的意义吗?医生回答,我知道。
他怎么能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