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谁捕杀了大象
猎人，他想干什么（1）
森林里生长着一片广袤的香蕉林。
香蕉林里世代生活着一群猴子。猴群以香蕉为食，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一天，一个猎人误入香蕉林。看到硕果累累的香蕉，猎人大为惊叹，说了一声：“哟！可惜了。”这情景被一只正在玩耍的小猴看到，便忙不迭地传报给老猴王。老猴王机警起来，不敢怠慢。它极力思索着，甚至一度怀疑是小猴子在撒谎。老猴王狐疑地审视着小猴。把个小猴吓得心怦怦乱跳。为了掩饰心中的恐慌，小猴低下头，两手搔弄着肚皮。
“猎人？他想干什么？”
老猴王瞅瞅远处的青山，氤氲的烟雾笼罩着山岚，还在不断变化。说不清是山吞了雾，还是雾吞了山，真可谓：山也，雾也，雾也，山也。
“不妙，不妙。”
老猴王收住目光，猴手搭在眼睑上，凝敛地看着眼前的香蕉园，感到自己身上的担子突然沉重起来。看着绿意葱葱的香蕉林，一片片香蕉叶，像一艘艘在绿涛中游荡的小船。小船上，猴儿们三五成群正欢快地吃着香蕉，嬉戏玩耍。老猴王悲天悯人地向上苍叫了一声，说道：“我决不允许，不允许谁来破坏我们的家园，决不。”于是乎，老猴王召集几只老猴来，一起商讨猎人所讲的那句话背后隐藏着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几个老猴，挨挨擦擦挤到老猴王身边。老猴王说明情况，几个老猴大为惊讶，它们异口同声，要求再好好审审小猴，估计是小猴蛊惑人心，一时说谎。一番讨论来讨论去，问题的导向变成了如何惩治小猴。在几个老猴的指示下，猴群把小猴吊起来乱棒一通，它们让小猴承认它所说的全是道听途说的假话，不然就要乱棒打死。小猴打死不屈服，猴群无奈，只得报告老猴王。
老猴王叫小猴当着几个老猴的面，把当日的情形再重复说一遍。小猴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地立起身子，学着猎人的口吻说:“哟！可惜了。”也许是小猴学得太像，小猴话音刚落，几个老猴吓得一个哆嗦。
“谁能揣测出猎人这句话的意图来？谁就是智慧的化身，也就是说，谁将来最有机会当猴王。”老猴王停顿住话语，看着脚下的溪流，自信而高傲地看着几只老猴，好像它早已知道了答案一样，站在它面前的只是一个个待考的考生。
溪水叮咚淙淙，像一首悠扬的曲子，如果说巍峨的山峰是一把巨大的琵琶，那么直泻而下的雪白的溪水就是跳动的琴弦，突兀嶙峋的岩石就该是那只拨动琴弦的手指。东边老猴搔搔脑，用手指捋了捋冗长的眉毛，若有所思地说：“那猎人想必是要来偷我们的香蕉，香蕉可是我们的命根子，可不能让猎人偷走香蕉。”
“嗯！有道理，有道理，现在正是香蕉熟透的时节，”西边老猴镇定地说。
“为了保住香蕉，保住香蕉就是保住猴群的兴衰，我们应该及早做出安排，把香蕉全部采集回来，藏好，做到未雨绸缪。”北边老猴的发言掷地有声，大家都说这是一个好主意。北边老猴开裆翘尾，把一个鲜红的屁股撅起来。
大家一致赞同，要把香蕉藏起来。可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香蕉藏在什么地方。“唉！藏在溪水下方的洞里，我到过这个洞，洞深千丈，足可容纳我们，”南边老猴不甘示弱，饶有兴致地说。
吃香蕉不准吐皮（2）
群猴们把香蕉林里的香蕉一个不落地搬进洞里。可随着时日的增长，洞里的香蕉逐日减少，其中有一半是霉烂掉。这现象不亚于一场瘟疫，瘟疫的气息在洞里不断扩散，猴群开始慌恐。老猴王又把几只老猴召集起来，商讨应对之策。
“万物的灵长们，请再动用你们的智慧，来拯救我们的猴族，我老了，以后的路要靠你们，我希望看到一个神的化身，将来接替我，承担起猴族的兴衰。”
老猴王的话语立刻被潺潺的溪水吞没。老猴王立身端坐，微闭眼帘，冗长的眉毛垂在脸颊两侧，像拴着一段长长的岁月，透着几分威严。几个老猴丫丫叉叉，拔毛的拔毛，扣牙的扣牙，个个一副不屑的神色，个个信心十足。南边老猴发言：“为了不让猎人偷走我们的香蕉，我们只好把香蕉藏起来，这一点毫无疑问。我们现在所面临的问题是香蕉因为霉烂不断减少，今天讨论的核心是怎样控制香蕉的减少。”
“把香蕉烤干，这样可以延长香蕉的食用时间，”北边老猴说。北边老猴身体力行，说干就干，带领几只小猴把洞里的香蕉拿出一部分，在洞里烧火烤着。“把香蕉深埋起来，这样可以保鲜更长时间，”东边老猴也忙着把洞里的香蕉拿出，深埋起来。把香蕉烤干和深埋起来，很大程度上，确实减缓了香蕉的锐减。可随着时间的往后推移，香蕉还是在急剧减少。老猴王再次把几个老猴召集起来商讨应急之策。这次商讨的结果是，以后吃香蕉不准剥皮，要连香蕉皮吃。谁敢触犯，就把谁开除猴族。吃香蕉不准吐皮，很快就在猴群里实施起来。它们设立了相应的监督机制，什么督察，监察，神出鬼没，像一张无形的网，像一堵黑色的墙，闹得整个猴族猴心惶惶。为了能活命，为了不被开除猴族，猴子们不再出洞玩耍，它们像人类一样玩起了权术，弱者经常把分到的香蕉，剥开皮后，把香蕉肉送给强者，最后，弱者只得吃香蕉皮。
被遗忘的香蕉林（3）
每天傍晚，夕阳的余辉灌满整个山谷。
猴群们饥肠辘辘，三三两两地站在溪水边遥望着远处的香蕉林。溪水依旧直泻而下，汇聚起来的溪水绕过香蕉林向着远方流去。香蕉林在疯狂地生长着，谁也不知，香蕉又熟透了几回。
尽管做了一系列的措施，香蕉还是在锐减。如果得不到有效补给，整个猴族将会陷入危险的境地。猴群越来越恐慌，开始有猴子为争夺香蕉大打出手。有猴子开始抱怨，是小猴把这个坏消息带回猴群里的。有猴子提议不能再待在洞里躲着，都走出洞去，重新回到香蕉林，那才是猴群该去的地方。这一句话，渐渐传开，最后传到猴王耳里。
老猴王又把几只老猴召集起来商讨，面对日夜锐减的香蕉，整个猴群要怎么办。
北边老猴说:“可以到香蕉林偷香蕉。”
南边老猴，耸耸肩不满地说:“为什么要说偷呢，香蕉林原本就是猴群的。我建议，要找到那个猎人，摸清猎人的底细。”
西边老猴谨慎担忧地说:“猎人可是有枪的人。”
“可猴群等不得了，再照这样下去，猴群就会饿死，”东边老猴说。
几只老猴商量来商量去，最终还是决定要寻找猎人，摸清猎人的底细。知道猎人想干什么。
为了谨慎起见，几只老猴又把小猴唤来，连打带骂审讯了一通，把个小猴活活折磨死。猴群把死掉的小猴丢到了溪水里，溪水浮着小猴的尸体顺流而下，溪水绕过香蕉林，波光粼粼的水面，漂浮着小猴的尸体。一些熟透的香蕉落到了溪水里，落到了小猴的身上。
寻找猎人（4）
猴群里派了一只黄尾小猴，白肚云猴，黑头长耳猴，细毛猴，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去寻找猎人。猴群依然躲在山洞里，每天夕阳落尽，猴群才敢爬出洞口，望眼欲穿地张望着远处的香蕉林。它们似乎闻到了来自远方的香蕉味，猴群们吽吽哞哞地叫着。
猎人到城市里贩卖猎物，所以四只猴子根本不可能找到猎人。
四只猴子在山林野地寻找了个遍，始终没有寻到猎人的半点消息。最后，四只猴子合计，山林野地没有，就到村庄城镇里找寻猎人。
半年后，只有一只猴子伤痕累累，回到猴群。猴群恐慌，老猴无计，猴王动怒。老猴王问活着回到猴群的细毛猴，为什么其他三只猴子没有回来。细毛猴胆战心惊地说：“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黄尾小猴被人抓住，活吃了猴脑。白肚云猴被人抓住后，卖到了一个叫木子里的马戏团耍猴戏，表演不好就要挨鞭子抽打。黑头长耳猴，因为长得特别，被人抓住之后，就有一大帮人天天围着拍照搞宣传。”
“那你是怎样回来的呢？”老猴王怒容更甚。
“我，我，我不敢白天出去，我只敢晚上出去。我到一个村庄不久，我躲在村庄背后的山林里。一天，我看见一个年轻的女人在暴打一个年老的女人。年轻的女人说打死你这个老东西，你想把房子给谁？，你这个老鬼头，一辈子就只有本事买一套房子。告诉你老鬼，这套房子，我要定了，绝对不能给小妹。小妹在读大学，以后会比我好过。年老的女人嘤嘤戚戚地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行我就把房子卖了，你俩一人一半。年轻的女人大声吼道，不行，老鬼。年老的女人绝望哀怨地说，这是要逼死我。年轻的女人冰冷地说，死，你倒是死了干净，趁小妹还没大学毕业。我躲在树林里，听得心惊胆寒，连晚上也不敢走出树林。直到有一天，有几个年轻人到树林里玩耍，我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了黄尾小猴，白肚云猴，黑头长耳猴的消息。”
猴群一阵骚乱，有些猴子在瑟瑟发抖。老猴王又把四只老猴召集起来商讨应对之策。经过一天一夜激烈商讨。猴群一致赞同，整个猴群不能再呆在洞里，呆在洞里无疑是等死。等死不如找死，找死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整个猴群要变被动为主动，猴群还是要回到香蕉林里。猎人并没有说要来抓猴子，猎人只是说了一句可惜了，是猴群过度的捕风捉影，在天然的香蕉林里舒爽的日子过惯了，所以就经不起半点风吹草动。白白地错失了几茬香蕉，差点把整个猴群活活饿死。最让整个猴群激动，最蛊惑猴群的一句话是，东边老猴说：“怕他个猎人什么。我们虽然会死，但我们不应该怕死，死是从来就有的事情，置之死地而后生，死是最高的赞礼。”
在东边老猴的蛊惑下，猴群浩浩荡荡进入到香蕉林里，重新过上了舒爽的日子。
我是一只猴子（5）
白肚云猴已被木子里马戏团训练了会钻火圈，骑自行车，抛圈取物，很是红火。很快就为木子里马戏团谋下一笔财富。可慢慢地，木子里马戏团的生意就暗淡下来，没有人再看白肚云猴耍杂技。木子里马戏团为了吸引客源，教白肚云猴做各种高难度动作。白肚云猴做不了，木子里马戏团就用鞭子抽打白肚云猴。白肚云猴疼不过，啊地一声，叫出一句人言。
“这猴子会说人话，这还了得，这下木子里马戏团要大发了。哦哟！天大的新闻，猴子会讲人言。”
木子里马戏团人人兴奋无比。他们似乎已抓到了大把的钞票。他们立刻就实施了一个大胆而英明的决策，就是要把白肚云猴训练了会讲更多的人言。在木子里马戏团精心严厉训导下，白肚云猴开始学会了第一句人言。
“我是一只猴子。”
这还了得，猴子会说人言，木子里马戏团的生意一下就火爆起来，各路人马纷至沓来，要看个究竟。一天，猎人到城里购物，他就看见了白肚云猴会讲人言。白肚云猴已经会向游客介绍:“游客你好，我是一只猴子，欢迎光临木子里马戏团。”猎人一个激灵，想起在一个原始的森林里，有一片广阔的香蕉林。香蕉林里住着一群猴子。猴子会讲人言，很快就惊动了人类各个国家的动物研究学者和专家，他们愿出大价钱欲买白肚云猴研究人类的起源。正当他们谈妥之时，白肚云猴逃跑了。白肚云猴穿着木子里马戏团买给它的人衣，戴着墨镜和口罩，很快就逃出了城市，回到了森林里的香蕉林。因为白肚云猴会讲一些简单的人言，还具备了一些人类的思维，所以很快就当上新的猴王。
谁捕杀了大象（6）
猎人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做了充分准备，他要到香蕉林里捕捉猴子。猎人想，只要捕捉到猴子，他就要把猴子训练成入室盗窃的小偷。当一只猴子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各种摄像头前行窃，而被偷盗的人又束手无策，这是多么令人愉快的一件事情。猎人这样想着，就心情愉悦地出发了。一路上，猎人琢磨出几种捕猎猴子的方案，挖陷阱，做绳套，布置罗网。
当猎人快要走到香蕉林的时候，他掉到了一个巨大的陷坑里。紧接着，无数香蕉像狂风暴雨般打到猎人身上，猎人大叫，猴子，猴子……
白肚云猴带着猴群把猎人带走审问。猴族一直想搞清楚，当初猎人说的那一句话是啥意思。猎人毫无顾忌，带着几分恨意，轻蔑地说:“我当时说可惜了，没带枪，多好的一只猴子。”猴群大怒:“害苦了我们，害苦了我们，原来你不是要偷我们的香蕉。”
一个月以后，猎人以非法捕杀大象获罪判刑。猎人喊冤叫屈，说这是一个可怕的大阴谋，是栽赃陷害，大象是被猴群捕杀的，然后嫁祸于他。可现场侦勘，种种迹象表明，都是人力所为。猴子能捕杀大象，人类的嘲笑声潮水般向猎人袭来。猎人越是挣扎，越是沉沦。谁都不愿意去相信，猴子能捕杀大象，除非他的智商为零。
捕杀大象，嫁祸于猎人，白肚云猴尝到了人类智慧的威力和甜头，它决心重返木子里马戏团，要学习更多的智慧。
当白肚云猴重新回到木子里马戏团时，全团的人高兴得手舞足蹈，称白肚云猴是一只有灵性的猴子，是一只养家的猴子。出走的猴子又回来，木子里马戏团完全对白肚云猴放松了警惕，对它更加喜爱。
我是一只猴子（7）
一天，木子里马戏团到一城市的闹市区表演杂耍。一群人正围着一只黑头长耳猴拍照。突然的一声猴鸣，白肚云猴就窜上街边的一颗大树。又是一声猴鸣，黑头长耳猴就窜出人群，迅速爬上街边的大树和白肚云猴呜呜地叫唤跳跃。树下很快就聚拢了很多围观的人，他们对两只猴子指指点点。傍晚时分，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两只猴子还在树梢上不停地跳跃。想抓猴子的人望而兴叹，最后悻悻离开。夜晚的时候，白肚云猴带着黑头长耳猴回到了木子里马戏团。多得一只猴子，木子里马戏团个个喜出望外，夸赞白肚云猴，是一只多好的猴子。
在木子里马戏团精心的训导下，白肚云猴和黑头长耳猴成长的很快。尤其是白肚云猴，会讲更多的人言，会做一些简单的加减乘除，会像人一样端盘子倒水。木子里马戏团名声大噪，各处都来邀请登台表演。在一次大的舞台表演时，两只猴子一出现，就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原来是白肚云猴用一根绳子拉着黑头长耳猴走上舞台。在白肚云猴的指令下，黑头长耳猴做着各种滑稽的动作。
表演结束，白肚云猴说:“我是一只猴子。”
“鼓掌，”黑头长耳猴向舞台下鞠一躬说道。舞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白肚云猴说:“我是一只聪明的猴子。”
“鼓掌，”黑头长耳猴又向舞台下鞠一躬说道。舞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白肚云猴说:“我是一只捕杀过一头大象的猴子。”
舞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