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娃

黄河娃

“快点儿跑，快点”，在哥哥的催促下，我、堂姐满脸满身泥水，手里提着凉鞋跑上黄河堤坝，沿着苹果园里的水渠气喘吁吁地往家跑，“奶奶，奶奶，掉……掉河里了”，还没跑进院子，哥哥惊恐地大喊着，“谁掉到河里了？”奶奶摇晃着身子扶着门框瞪大眼睛问，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是弟弟，是弟弟掉河里了！”说完，我们三人都大哭起来，“哎呀，我把你们三个呀”，奶奶哭骂着我们，颤巍巍地往大门外跑去。

我们三个也哭着跟在奶奶的后边，刚到门外，就看见全娃叔抱着全身滴水，哇哇大哭的弟弟急促地往家走来，“婶子啊，这是尕娃吧，怎么掉黄河里了？”奶奶哭喊着，“是这三个小祖宗带出去玩的啊”，“赶紧，赶紧”，当跑在最前面的全娃叔把弟弟放到炕上时，爸爸妈妈也从地里被人喊了回来，爸爸一进屋看了一眼炕上的弟弟，突然转身大喊“跪下”，随即从门后抓起笤帚，用笤帚把对着我们劈头盖脸地打了起来，哭喊声响成一片，这时候在妈妈怀里的弟弟却突然止住了哭声，惊恐地看着我们三个。

爸爸手里的笤帚被全娃叔夺了下来，“好了，好了，都还是孩子呢”，“今天你们三个都别吃饭了”，爸爸气呼呼地坐到了凳子上，这时奶奶对着还在大哭的我们三个大声喊到，“去，把砖顶上跪倒院子里去”。

我们三个起身走到院角一堆砖前，哥哥和堂姐各自抱了两块，我抱了一块，然后三人抽泣着并排跪在了院子里。

午饭，没有人来叫我们吃，弟弟站在炕上从窗户里看着我们，膝盖已经疼的放不到地上了，没有人理我们。太阳到了西屋房顶上，弟弟倚着门框站着，手指塞在嘴里抽泣着，一边看看我们，一边往屋里看着奶奶。

“看看，看看，差不多就行了，都跪了大半天了，娃们都哭不动了，饿都饿死了，赶紧都起来吧”，话音还没落，秀英婶已经走到了我们跟前，边说边把砖从我们头顶拿了下来。“老嫂子，差不多就行了”，“她婶子，你不知道，这三个小祖宗真不让人省心，多危险啊，要不是全娃，尕娃早被淹死了”，奶奶指着我们骂着，“饭在锅里，你们三个还不赶快去吃，以后再把弟弟弄丢到黄河里就饿死你们”。

我们的弟弟再也没有弄丢过，我们三个也没被饿死。黄河边的娃都长大了……

黄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