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集《大写的人》35-李桂华 薛凤珍

第三辑  校园精粹

金  婚

这幅照片，看着很有意思，也很有喜感。

画面上有两对夫妻，一对是刘云升先生奇石馆的藏石，是艺术品；另一对是我的两位同学，李桂华、薛凤珍夫妇，大活人。

艺术品上的两位老人相拥相吻，老头雄性生猛，老太脉脉含情，上面雕刻的“金婚”二字，让人顿感岁月虽去，激情依然。

相比之下，和他们合影的两位同学，倒显得含蓄一些，微笑中透出一种雅致，一种超然的恬淡。在我见到的李薛二人的合影中，这一幅，应该是最具品位的夫妻相。

相由心生，我相信，此时此刻，他俩正在为四十多年平平安安同船渡而庆幸，为未来可期的金婚而憧憬，前程充满阳光，心田一片温馨。

四十三年前，麻姑山下的劳大校园，清苦却又充满活力。

大概自古以来，谈情说爱都是大学校园里的一道亮丽的风景，这方面的典范，可追溯到梁祝。但是梁祝最初是以兄弟之情相交的，等到真相大白，兄弟情演绎成男女恋情时，喜剧转变为悲剧。这对三载同窗的学子，为后世大学生们留下了一曲化蝶成双的千古绝唱。

我们劳大首届哲学班同学，也是三载同窗，却少了梁祝时代的框框条条，风景亮丽自不逊色。细数起来，50多人的班级，就有五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占比接近百分之二十，这个比例是不低的。

桂华和凤珍，就是这五对中的一对，而且是最具特色的一对。

别的几对在校时，都处于隐蔽和半隐蔽状态，以至于毕业后听说某某某某已经结婚生子，连呼没想到啊没想到。桂华和凤珍却冠冕堂皇，不遮不盖，临毕业时，已进入谈婚论嫁的节奏。桂华的父亲还专程来到麻姑山下，看望未来的儿媳。

他们小组的男生也很给力，纷纷对李父说：“你这个媳妇很不错呀，还是我们组长呢！”“你儿子厉害呢，把我们组长都搞到手了。”老实巴交的李父被鼓动得自豪起来，连忙掏出香烟给大家敬烟。

估计他俩这一对也是最早成婚的一对，很荣幸地搭上了能生二胎的末班车，成了五对中唯一的一对儿女双全的夫妻。

劳大毕业后，我最先见到的同学，就是李桂华、薛凤珍两口子。

那时我在乡村中学当教师，记不清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李桂华在省团委工作，便去找他玩。省团委机关就在合肥长江西路上，很好找，他们家就在省团委机关大院里。薛凤珍的工作单位是西市区，两个单位相距不远，上下班也还方便。

见老同学来了，他两个都很客气，打酒弄菜，忙得不亦乐乎。那时不作兴在饭店请客，都是在小锅小灶上鼓捣。印象最深的，是李桂华烧的红烧肉，油炸后加入佐料，很少放水，基本是干烧，要不时揭开锅盖，翻炒几下，光这一道菜就要半个小时才能烧好。烧好的红烧肉香味浓郁，里外一个味，而且有嚼头。那时年轻，这样的肉质吃起来更过瘾。现在老了，每当吃那种入口即化的红烧肉时，就在想，年轻真好，李桂华的红烧肉真香！

我所在的乡村中学，附近有个火车站，去合肥还是很方便的。那时是单身汉，节假日无事可做，闲下来就想起合肥还有同学，想起李桂华的红烧肉，忍不住就要去光顾一下。

虽然去的次数多，他两口子从不厌弃，每次去都是一如既往的不亦乐乎。

在我们同学中，李桂华虽然言语不多，但对于同学之情可以说是最看重的。这几年，合肥的同学经常组织出游，李桂华虽然在北京陪读，却一次都没落下。孙子暂时交给别人，急匆匆从北京坐飞机赶回来，旅行结束后，又急火火地坐飞机赶回去，这中间的成本算是翻番了。

有一次桂华在群里说：“这样的机会，用一次就少一次了，不能错过。”话说得有点伤感，却道出了同学相伴的浓浓真情。

桂华和凤珍，两人风格不同，性格互补。桂华见多识广，思维缜密，却寡言少语；凤珍大大咧咧，为人豪爽，且快人快语。

凤珍把桂华没说的话，都说光了；桂华把凤珍没想到的事，都想明白了。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作之合。

性格不同，难免磕碰，两人也经常碰出火花来。

薛凤珍退休后，在区老年大学当领导，我们同学在一起时都叫她薛校长，她也坦然受之。桂华却当面拆台：“不是校长，是副校长。”凤珍嘻嘻笑说：“校长是区领导兼的，他又不管事。”言外之意，她是具体管事的，是实际上的校长。桂华说：“那也不行，副就是副，正就是正。现在上面有新精神，把副职喊成正职，也是一种腐败行为。”

好家伙，不但杠上了，还上纲上线了！

一次同学聚会，薛凤珍说，春节回上海，在她哥哥家吃饭，好多人敬酒，结果喝了有一斤茅台。李桂华立即嗤之以鼻：“别听她胡说八道，你叫她现在喝一斤试试？”

我们在皇藏峪的山道旁，看到一尊十二生肖的石羊，薛凤珍惊喜地叫道：“这里有一匹马！”李桂华冷笑一声：“你没看到那弯弯的羊角？”“是马！”薛凤珍可能真没看出羊角，坚持认为是马。“你瞧瞧，”李桂华无奈地叹道，“多犟！”

如此这般，是他们夫妻之间常演不衰的生活小品。

奇怪的是，面对李桂华的一次次指责，性格外向的薛凤珍从来就没有针锋相对的反驳，多数情况下都是嘻嘻一笑了之。一拳打在棉花里，力道瞬间化解。

这是个聪明的女人。女人就是家庭，聪明的女人是家庭稳定的根基。

屈指算来，李薛二人的婚姻已经度过43个春秋，进入到第五个10年。这就意味着，婚姻旅程中的一个重要目标——金婚，正在向他们走来。

这里的金婚，只是一个时间上的概念，是量的标准。其实，我们更应该从二人世界的空间上，来窥视婚姻的质的稳定性。

桂华和凤珍的二人世界，够精彩：

我在霸都，君在首都，日日思君君不见，倏尔从天降；

我说是圆，君说是方，朝朝斗嘴嘴不甜，情趣在其中。

这才是婚姻中别有风味的金色境界。

祝福桂华和凤珍：在你们特有的金婚世界里，继续演好你们的生活小品，携手共进，迈向更高层次的钻石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