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哪里的职供人？——《职供图》赏析

原创非首发，原文刊于《学与玩》

大家知道了《乾隆皇帝是一是二图轴》里的人物和肖像画都是乾隆皇帝时，是不是露出了会心的一笑？他模仿千年前的古画，给自己留下了如此特别的一张肖像画，让我们看到了乾隆有趣的一面。

好了，现在恭喜大家闯过了前两关，到了最烧脑的时刻。

我们先看一幅人物众多，内容构成比较复杂的画。这是唐朝著名画家阎立本的《职贡图》。

《职贡图》 唐  阎立本

在这幅画图里，总共出现了27个人物。这幅画采取了行进的构图形式，由右方向左方前进。中间有一个人乘着马，有人拿伞给他撑着，其他人都步行。有抬鸟笼的，笼中的鹦鹉清晰可见；有牵着长毛长角牛羊的，有的捧着珊瑚，有的扛着象牙，还有一个举着一根拐杖，杖头挂着几个小葫芦，葫芦里不知装的什么药，每个人都捧着举着各种不知名的珍异物品。这些人有的是黑皮肤的小矮人，有的高鼻虬髯，穿着长袍凉鞋，一看就是来自外域的人。

全幅画背景干净利落，只点缀着小草和蒲公英，还有两棵大树，也只画了根部，没有山月云烟等等陪衬，这样更好地突出来了人物。

这幅画构图很是巧妙，不但人物一小组和一小组彼此有呼应，全队也贯穿得很好，前面已经接近了皇宫，后面的人还在急忙往前追赶，使得这一字长蛇阵看起来并不刻板，画面有变化又连绵不绝。

画很好，可是画里这些人看起来长相奇怪，打扮奇特，所拿的东西也不一般，他们是谁？来自哪里？要干什么？看到这里，你是不是脑子里显出了五个“w”？

要想破解这幅画的谜底，还要从画家阎立本说起。

阎立本是唐朝宫廷画家，他的作品大多与唐朝的政治事件有关，《宣和画谱》记录他画的就有两张《职供图》，两张《西域图》，还有一张《异国斗宝图》，一张《扫象图》。这幅《职贡图》记录了唐时周边各民族和诸边国家的人物形象，描绘了唐太宗时，南洋的婆利、罗刹与林邑国等前来中国朝贡及进奉各式珍奇物品的景象，反映出唐朝与各民族的融合关系，歌颂了唐朝政权的强盛。

因此，画里的人物看起来像是外国人，这就是比较忠实于所画人物了。我们通过流传下来的国画知道唐朝的美女长什么样子，宋朝孩童长什么样子，知道了老人、高士、武士等古人的面貌，还能够知道外国人的穿着打扮，都多亏了这些画艺精湛的画家呢。

那么这幅画记载的是真实事件吗？他们都是哪里的人呢？

通过查阅一些相关资料，我们大体知道，在唐太宗贞观五年，正是初唐盛时，在南方汪洋大海中的爪哇国的东南有婆利和罗刹两个国家，他们很敬仰唐帝国，想与唐朝结交，就派使者向大唐贡献方物。海山遥远，他们在路上过了一个年，路上又遇到了林邑国的使者也来进贡，于是三者合一，组成一队联合朝贡的大军。他们所进贡的东西不同，穿戴也不同，而且神态也有所不同。从画里可以看出来，婆利和罗刹两国的使臣比较恭顺，而林邑国的使者骄傲不逊。

《职供图》局部

据说，他们来到了长安，唐太宗非常高兴，收下了礼物，还赏了他们更多的礼物。在所有的供品中，唐太宗特别喜欢那只鹦鹉，就把它带到了宫里，这鹦鹉也非常乖巧，还一直对唐太宗说“冷”，唐太宗一想，可不是吗？这是一只来自热带的鸟儿，来到这寒冷的地方，自然很不适应，心中很是不忍，就又把这只鹦鹉还给了林邑国的使者。

再看看这幅画，我们就能推断出伞盖下的就是来自婆利国的使者，表明他的身份尊贵，他带来的昆仑奴就在他的附近捧着本国的特产。中间骑马的是林邑国的使者，他的态度是不是有点骄傲？后面就是那只乖巧的鹦鹉，它曾经远洋跋涉，见到了唐太宗皇帝，最后又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这些是我们在一些史料基础上进行的推测，还有诗为证。

阎立本很写实地把这些联合入宫的事画成了这幅画后，很多画家争相模仿，这些画被大诗人苏东坡看到了，他写道：

贞观之德来万邦，浩如沧海吞河江，音容伧狞服奇厖。

横绝岭海逾涛泷，珍禽瑰产争牵扛，名王解辫却盖幢。

粉本遗墨开明窗，我喟而作心未降，魏徵封伦恨不双。

苏东坡的诗，是不是证实了我们的推测？

现在，我们再看这幅画时，你的感悟是不是更深了？我们看到的不光是一群外国人来进贡，我们还看到了唐太宗的仁民爱物，林邑使者的不恭敬，那只可爱的鹦鹉的聪慧，都在画中表现出来。其背后有我国悠久的历史文化，有更加丰富的内涵。多谢画家阎立本的辛勤描绘，使我们千年之后还能够看到真实有趣的历史。

小档案

名称：职贡图

作者：阎立本

年代：唐

类别：绢本 设色

规格：纵61.5cm，横191.5cm

馆藏：台北故宫博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