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平凡人生曲折路(299)

                    第三部

第六十八章

                林新成强打精神过春节

                江水花登门看望李桂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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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孙子死了以后，林大娘难过的不吃不喝害了一场病，躺在床上一直没有起来，几个老太太劝她劝不到心里。她说，刨树刨根，娶媳妇盼孙，我们盼的什么？是孙子都不成，这毛病出在哪里？要说怨祖坟吧，现在全村人合在一个公坟了。要说怨宅基吧，这可是林家初落到这里时的老宅院的前客厅，不是过了二十多代了吗？要说上一辈造的孽，上三四代都是有名的积德行善人。除非………，她没有说出口，她怀疑是儿子和媳妇八字不合克儿子。特别是儿子新成，他是五月初八生，五八，五八，就是“我扒"，人们都说“八"不好，扒豁子，扒砍子，巴结命，扒扒擦擦。办个婚丧嫁娶事，还避开“八"呢。

林大娘有这个想法，决定等儿媳妇滿月了，领着儿媳妇到集上找找孟瞎子或者胡瞎孑，给他们俩口子算算命。

林大娘这些天躺在床上，看到儿子忙这忙那，也想起来帮帮儿子，可是她没了力气，毕竟年龄大了，好些天都不好好吃饭了，又害了病。孙子死了，她难受，儿子何尝不难受，那是他的儿子呀。村里的开门炮响起第一声时，她也醒了，但她沒有动，她不能去开门，也沒有让老头子去开，只让老头子把闩抽开。家里本来就够霉气的了，我们这俩个老棺材瓤子不能再添乱了，让儿子新成去开吧，天明之前开了就行。

当林新成放开门炮时，林大娘是一声一声的听，她听到了六声脆响，她不知道中间有没药唸的哑炮，于是就不由自主的问了儿子一声。当儿子告诉她全部脆响时，心里着实高兴。她象吃了兴奋剂一样，也坐了起来，迅速穿上衣服，给孙女小芸又盖了盖，便向厨房走。

林大娘走进厨房，儿子新成已经烧好了馍锅。林新成看娘走进来，说道:“娘，你咋也起来了，我做好了叫你们。"

林大娘洗着手脸说:“天不早了，别人家已经吃过了饭，我们还没有做，我帮帮你快一些。"然后又说，“新成，大过年的，你也劝劝桂荣，让她也喜喜欢欢的迁就这一天。"

林新成还没有回答，李桂荣已走了进来，笑着说:“娘，我起来了，我已经把火鞭掛在院子的凉衣铁丝上了，单等着你儿子去放呢。"

林大娘看儿媳妇起来了，还笑着与她说话，心里又增加了一份高兴，也笑着说:“好，好，桂荣，你起来就行了，你千万別动手，有我和新成哩。"

林大娘说着把锅里的馍掀了出来，李桂荣慌忙坐到灶前烧锅，并说道:“咱起的晚，齐打虎威干吧。"

林大娘没有再劝儿媳妇，过年的，儿媳妇心情好一些是好事，她把放饺子的锅摆(用茭草莛子做的锅盖)端着，等着水开了往锅里下。她对林新成说:“新成，你等着放火鞭去吧。"

锅里的水开了，林大娘掀锅准备往里边下，林新成拿着一根燃着的棉柴杆来到院子里，点着了缠在铁丝上的火鞭。火鞭吐着火舌，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震得人耳朵嗡嗡响。林大娘听到这清脆的火鞭声，一边下着饺子一边高兴的说:“新年来了，我家该转好运了，我家该转好运了。"

林大娘把煮熟的饺子盛了两碗，各放上一双筷子。林新成马上端起来走进堂屋，摆放在爷爷奶奶的牌位之前，又摆上五个大馒头(每个都相当于普通馒头的四五个)，放上枣花，摆上枣圆(用小枣花拼成的一个圆形馍)和五碗过油的供品，接着从桌子上拿起每打叠有四张的四打黄烧纸在蜡烛上点着，放在屋子中间，他挺挺站直，向爷奶的牌位鞠了一个过头顶的揖，然后慢慢的跪下，恭恭敬敬的叩了四个头。当他站起来再作一个揖后回头一看，发现父母和妻子都站在他身后，他又向父母拜年，父母不让，他还是坚持跪在了地上，向父母各叩了一个头。

李桂荣接着也向父母各叩了一个头，她叩头的姿式特别好看，就象舞台上过去那些大家闺秀向长辈行礼一样。

当李桂荣站起时，发现婆母眼里流泪了。

林大娘心疼儿子和儿媳，小俩口忍着多么大的痛苦和委屈才作到这些的呀。

林新成原来不想再跑着给亲一班的长辈送馒头和饺子了，与来送的人家换一换就行了。后来想想那样作不礼貌不尊重人家，于是他又一户一户的跑了起来。

完成了与亲一班的礼尚往来，又吃了饺子后，太阳已经升好高了，也许他们是最后一家吃完大年初一早上饭的。林大娘对林新成和李桂荣说:“今天是大年初一，天气又好，你们俩个也到街上走一走转一转，别老憋在家里。桂荣不滿月，穿厚一点，戴上帽子围上围巾，没有事。"

李桂荣说:“娘，你领着小芸先出去吧。停一会暖和了，我们俩个再出去。"

林大娘领着小芸出去后，李桂荣拉着丈夫还是走进了自己的东屋。她怎么有心思出去欢乐，她不出去了，她也要让丈夫在家陪着她。

今年的春节，龙王庙院内还是相当热闹的。不是开忆苦思甜会，也不是开生产动员会，而是开展的文体活动。在学校后边的操场上举办篮球比赛，在大队部前边的空地上，请来了槐林岗大队的文艺宣传队进行文艺演出。周围几个村子的人，吃了早饭，潮水般的向龙王庙涌来，龙王庙成了人的海洋。欢笑声，炮竹声，演出声，汇成一片，传向远方。

李朝阳今年心情特别好，女婿林志强被评为公社和县两级农业学大寨的先进个人、模范团干部。帮他的光，大队也被评为公社和县两级农业学大寨的先进单位，他也被评为公社和县两级先进个人、模范党支部书记，林志强又顺利的进入了支委。这不是双喜临门，而是多喜临门。因此，他提出了今年的春节好好欢乐欢乐。支部书记提出来了，其他大队干部也都表示赞同。李朝阳还把大队干部进行了分工，许红兵林志强负责篮球比赛，其他大队干部负责文艺演出。

当演出开始以后，江水花离开了演出现场，走下了龙王庙，决定去看看李桂荣，同时当面向林新成表示一下感谢。年前搞拥军优属活动那天，林志强告诉她，林新成不想让她去，并说了很多不想让她去的理由。她总觉得不去不合适，人家不让去就不去吗？这不是显得自己没有诚意吗？自己如果真去了，他们还能会把自己撵出来？

江水花走到龙王庙下，心里又犹豫起来，如果他们真的不想与自己来往，去了虽然不把自己撵出来，心里是不是很不高兴？就是不考虑他们烦不烦，自己还不知道他家在哪里，村子里的人都来龙王庙看文体活动来了，到了村里，找个人问问也不好找。

江水花在龙王庙下面的大路上犹豫不决徘徊不定。

一群又一群上龙王庙的人从身旁走过，有好说话的人就问江水花站在路上干啥哩，她也只能含糊的说有点事。大多数人也只是看了她一下便走过去了。

江水花一直拿不定主意了。

正在这时，她看见吕凤英孟凡芸两个姑娘，每个人手中提一个提兜从北边走了过来，走到上龙王庙的路口没有往上面上，而是继续往南走。她也知道这两位姑娘和林新成两口子关系特别好，人前人后称林新成从不称老师而称哥，称李桂荣不称嫂子而称姐。年前，吕凤英在林新成家一直住八九天侍候李桂荣。不能说这两个姑娘与林新成有那种事情，其码可以说她们与林新成俩口子的关系亲密。今天都掂着提兜不上龙王庙看热闹而往南继续走，肯定是去林新成家的。我何不跟她们一块去？一是有了领路人，二是，林新成俩口子就是不高兴，人多了话就自然多，不显得太尴尬。

江水花有了这个想法，因此，当吕凤英孟凡芸走到她跟前时，她就喊住了她俩:“凤英，凡芸，你们停一停，嫂子问你们一句话。"

吕凤英孟凡芸就停住了脚步，看向了江水花。

江水花问:“你们俩个是不是上林新成家？"

俩个姑娘同时说:“是。"

江水花说:“你们给他家掂的啥礼？"

吕凤英答:“我姐不是坐月子吗？就是鸡蛋和红糖。"

江水花说:“你们俩个等一下，我到上边买点东西，和你们一块去。"

吕凤英说:“嫂子，我们俩个去，有我们去的理由，你为啥要去？"

江水花说:“你们俩个不就是林新成的学生吗？林新成的学生多去啦，别的学生不去，为啥就你们俩个去？"

吕凤英说:“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林老师的爱人是我的裁剪老师，我和她已经姐妹相称了，而孟凡芸是林老师爱人的姨表妹。"

江水花啊了一声说:“这个我忘了。"

孟凡芸说:“我在公社卫生院上班没有回来过，我姐生孩子，孩子又死了，我一直沒有看上，我趁初一来看看她。"

江水花说:“我去看她也不是没有关系。我和林新成的爱人李桂荣是同学是校友。"

吕凤英说:“我们只知道我姐和巩建荣是同学，沒有听她说过和你是同学。"

江水花说:“我和她们俩个不一届，我比她们俩个早毕业一年，原来不认识，今年帮二队扶倒伏的玉米时才说透的，平时没有来往过，校友有了不幸，我应该去看看。再说，林新成前一段还帮了我一个大忙，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说不上，总得向人家当面说一声谢谢吧。"

吕凤英和孟凡芸同时问:“我新成哥能帮你什么忙？"

江水花说:“这个事不能给你们先说，暂时保密，等见了他说。"

吕凤英只好说:“那好吧，我们俩个等你一下，你快去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