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竹的惊险故事
文/吴精一
在一片青翠的竹林里，一根根修长的毛竹挺立在空中，随着微风轻轻地摇摆，发出细细地低语。
“真舒畅啊！”
“这是春天的气息吧！”
“是啊，看来我们要做好准备了！”
“准备什么？”
“让孩子们出世呀！”
“哦，对对，可是要怎样准备呢？抱歉，我头一回当妈妈，还什么也不懂呢。”说这话的是一根碧绿的毛竹女士，看她的样子，大概才一岁多吧。
“别担心，让我这棵老毛竹来教你。”一棵有许多白斑的黄毛竹说。显然，她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你的根是否已经在地下伸出很远了？”黄毛竹问。
“是的，整个冬天我都跟大家一起在做这件事，现在我的根已经伸到很远的荒地了。”绿毛竹说。
“这样就好，”黄毛竹说，“现在你得开始在根部的不同节点孕育小宝宝，但要记得，不要同时孕育很多。”
“为什么呢？”绿毛竹不解地问。
“避免全军覆没。”
“啊！”绿毛竹惊恐地叫道，“你的意思是孩子们会有危险？”
“是的，要提防某些动物！”黄毛竹说。
“你说的是竹鼠吗？在我根部附近的洞穴就住着两只呢！”
这时，地洞里钻出两只胖胖的竹鼠，他们抬起头来，露出两颗金黄的大门牙，一副脾气暴躁的样子，大声叫道：“别冤枉我们，我们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
“可我经常感到你们在啃我的根吃。”绿毛竹说。
“这个……谁让我们是竹鼠呢，不吃竹根我们吃什么呀！再说你的根伸得到处都是，吃一些又有什么呢？你还可以再长嘛！”两只竹鼠振振有词地说。
“好吧，”绿毛竹低头想了一下说，“我同意你们吃我的根，可是我希望你们不要吃掉我的宝宝们，好吗？”
“放心，我们顶多吃一个尝尝鲜，不会全吃掉的，再说我们也没那么大饭量嘛！”竹鼠兄弟哈哈大笑着说。
绿毛竹露出忧伤的神情。黄毛竹见了，便安慰道：“你别难过，身为植物，养活一些动物也是我们的职责，我们总不能白白活着而不向别人奉献点什么吧。”
“ 哈哈，说得好！”竹鼠兄弟高兴地说，“还是老毛竹女士明事理！”
“那你们又向别人奉献了什么呢？”绿毛竹有些不服气地问。
“啊，这个……”竹鼠兄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们每天除了吃饭睡觉，还真是没做别的事。
不过，竹鼠哥脑子灵，他很快说道：“我们是这片竹林的统治者，是国王，你们是受我们统治的，所以只能你们向我们奉献，明白了吧？”
“对对，”竹鼠弟也高兴地说道，“我们俩是国王，你们当然应该向国王奉献食物！”
“哼，强词夺理！”绿毛竹扭过头说。
“什么！”这下可把竹鼠兄弟气坏了，他们大声嚷嚷起来，“你敢不承认我们的统治权？信不信我们把你的宝宝全啃光！”
“啊，不要！”绿毛竹大惊失色。
“那你承不承认我们的统治权？”
“承认……”绿毛竹无奈地说。
竹鼠兄弟得意地大笑起来，又钻进洞穴睡觉。不久，洞里就传出他们的打鼾声。
“他们太盛气凌人了！”绿毛竹委屈地说，声音有些哽咽。
黄毛竹轻轻笑了笑说：“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俩脾气坏，又好吃懒做，以后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我刚才想跟你提的动物可不是这两个小毛贼。”
“什么？”绿毛竹惊讶地问，“你是说还有别的可怕动物会伤害我们的宝宝？”
“是的，比起他们，这两个小毛贼可不算什么。”
“你说的究竟是什么动物？”
“野猪！他们总是成群结队地来，而且食量惊人，他们会把所有竹笋拱出来吃掉，所以我们必须分批让宝宝们出世，以防不测。”
“我明白了。”
惊蛰过后，春雷一声声震响大地，春雨也下了好一阵。地里的竹笋宝宝们听到雷声都感到说不出地兴奋，都着急地喊起来：“妈妈，我想出去！我想出去！”
“别急啊，宝宝们，你们再等等，让根系再发达些，才好多吸收些养分。”毛竹妈妈们说道。
“妈妈，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让我们出去吧，我们太想像你们一样站在风中，看头顶的蓝天白云了！让我们出去吧！让我们出去吧！”竹笋宝宝们央求道。
“好吧，那你们分批出去，今晚第一批出去，剩下的再等妈妈们的通知。”
“好！”
这天晚上，被选中的第一批竹笋宝宝们迫不及待地破土而出。她们畅快地呼吸着地面上的空气，感到说不出地快活。
“好清凉的空气啊！”一个竹笋宝宝深呼吸了一下说。
“好美的月亮啊！”一个竹笋宝宝望着悬挂在竹梢上的圆月亮，开心地说道。
“地面上太好玩了！”
“哈哈哈，我们来唱歌吧！”
“好啊，好啊，唱歌吧！”
她们唱起一首在地里时妈妈教会的歌：“嘿，嘿，嘿！在大地的怀抱里，我们都是小乖乖！每晚听妈妈讲地上的故事啊，直到进入梦乡！梦里的天空多么蓝呀，阳光多明媚！我们要长成最美的竹子姑娘，站在天空下摇摆唱歌！啦啦啦……”
“啊哈，笋宝宝们出来了，太好了！”
竹笋宝宝们的歌声突然被这个声音打断，她们仔细一看，原来是从洞里钻出的竹鼠兄弟。
“你们想和我们一起唱歌吗？”竹笋宝宝们问。
“唱歌？”竹鼠兄弟笑嘻嘻地说，“我们可不喜欢唱歌。”
“那你们喜欢什么？”
“我们喜欢吃竹笋！哈哈哈哈！”
竹笋宝宝们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靠近竹鼠的一个笋宝宝说：“那你们吃我吧！我个儿大，足够你们吃饱了！”
“啊，不不，吃我！吃我！”别的笋宝宝也叫起来。
“哈哈，原来你们都希望被我们这两位国王吃啊！难得，难得！那我们就每个竹笋都咬一口吧！”竹鼠兄弟大笑着说。
“啊，不要！”竹笋宝宝们慌张地叫起来。
靠近竹鼠的那个笋宝宝说：“你们这样可不行，被你们咬过后，大家会生病长不好的！请你们就吃我一个吧！”
“不行！”竹鼠兄弟摆出一副国王的架势说，“如果我们只吃你一个，别的笋宝宝很快会长大，到时就不鲜嫩好吃了，所以我们要把你们每个笋的顶端咬断，这样你们就长不高了，以后我们天天都可以吃竹笋了，哈哈哈！”
“真卑鄙！”竹笋宝宝们义愤填膺地说。
那棵绿毛竹也生气地说：“你们答应过我，只吃一个尝尝鲜的！”
“什么？我们答应了吗？我们怎么不记得了？”竹鼠兄弟狡猾地笑着说，“就算我们说过，我们的意思也是我们每顿都要尝尝鲜，哈哈！”
“你们太过分了！”黄毛竹也生气地说。
“对于国王，你们只有服从的份！”
竹鼠兄弟说完，便开始四下跑着，把笋宝宝们的笋尖咬断，到处传来竹笋宝宝们的哭声。毛竹妈妈们气得浑身发抖，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时，月光下的山头忽然出现一群黑影，他们正飞快地朝竹林靠近。
“啊，是野猪！”绿毛竹差点发出惊叫，但马上被黄毛竹的“嘘”声制止。
“别出声！”黄毛竹小声地说，然后示意所有毛竹跟她一起摇摆身子。于是竹林发出像海浪一样的哗哗声，这声音盖过了野猪前进的脚步声。
两只竹鼠还在跑来跑去地咬着竹笋，丝毫没有觉察野猪们的逼近，直到身边突然出现一只庞然大物时，才吓得惊叫一声。
“啊，野猪大哥，竹笋全归你们，我们不要了！”竹鼠兄弟惊慌失措地说着，就想夺路跑回洞穴。
“站住！”一头最大的野猪挡在他们面前说。
“什……什么事，野猪大王？”
野猪王狞笑着说：“比起竹笋，我更喜欢竹鼠的味道！”
“啊，求你放过我们吧！”竹鼠兄弟哭着说。
“看你们把竹笋一个个地乱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吃了你们也算替天行道！不过今晚我只想吃一只竹鼠，让我看看吃哪一只？”
“大王，吃我弟吧，他比较胖！”竹鼠哥说。
“不，大王，吃我哥吧，他的味道更好！”竹鼠弟说。
他们俩争吵起来，吵来吵去，最后竟然抱在一起打起架来。
“停下！”野猪王怒吼道。
竹鼠兄弟立刻停下手，但仍然互相龇牙咧嘴地威胁着对方。
“我的意思是，”野猪王冷笑着说，“今晚我只吃一只竹鼠，另一只当然是给我的弟兄们分吃啦，哈哈！”
竹鼠兄弟听了，立刻吓得屁滚尿流。
“大王，你看天上是什么？”竹鼠哥突然用手朝上一指说。
趁野猪王抬头看时，竹鼠哥立刻迅速地朝野猪王脚下钻过去。可是他还没跑出多远，身体已经被野猪王的獠牙穿透，而竹鼠弟也被纷拥而上的野猪们撕扯分吃了。可怜的竹鼠兄弟就这样成为野猪们的腹中餐。
“弟兄们，吃完开胃菜，我们可以好好饱餐一顿竹笋了！”野猪王大声说。
野猪们便呼噜呼噜地袭卷整片竹林，将地面一顿乱拱。他们将所有冒出来的竹笋宝宝们都吃完后，便扬长而去。
竹林里又恢复了寂静，月光给竹林披上了一层惨白的颜色。毛竹们都默默地立着，心里满是悲伤。
“大家别难过了。”过了许久，黄毛竹说，“我说过，奉献自己也是我们植物的使命。”
“我们明白，只是，还是忍不住难过啊！”绿毛竹说，“我耳边还回荡着孩子们的歌声呢……”
大家又陷入沉默。
“大家别这样，乐观才是我们植物的天性！”黄毛竹又说。“我们还是有值得高兴的事，至少，野猪帮我们除掉两个可恶的毛贼！”
“是啊，比起野猪，竹鼠兄弟更坏！”
“对啊，野猪们四处游荡，只是偶尔才来一趟，可这两只竹鼠是天天住咱们脚下呢。”
“真没想到他们这么卑鄙！”
“真是罪有应得！”
毛竹们很解气地谈论起来，不久，她们就恢复了内心的平静。
天快亮时，黄毛竹说道：“大家赶紧叫下一批宝宝们吸取教训，一定要让底下的根系足够发达，这样出去后才能最快地成长！”
“明白！”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时令到了春分，天气变得更加暖和。又一阵春雷过后，春雨绵绵地下起来。黄毛竹大声叫道：“就是现在了，快让宝宝们出土！”
很快地，那些准备已久的竹笋宝宝们都像炮弹一样从土里钻出来。
“宝宝们，抓紧时间，集中精力生长，不然野猪很快会再来的！”
“我们明白！”
所有的竹笋宝宝们都使足了劲，大口大口地吸收水分，大口大口地吸取雨水在雷电作用下产生的氮肥，努力地长个儿。她们真是非常卖力地成长，每天都要高几十公分，简直一天一个样。等到天气放晴，野猪们再次光顾的时候，她们已经长到好几米高，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而不再是鲜嫩美味的笋宝宝了。野猪们只好叹口气，悻悻地离开竹林，去往别处觅食了。
竹林里传来竹子们胜利的欢呼声。长高了的竹笋姑娘们终于可以放心地沐浴在阳光下，欣赏着这个她们躺在地里时就一直梦想来生活的光明美好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