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万花筒叁花堂植物与文化

谈写作征文‖母亲与棉花

2017-04-12  本文已影响269人  枣园草
谈写作征文‖母亲与棉花

看到“母亲与花”的写作征文,我的脑海里首先映现出的就是在那大片大片的棉花地里,母亲在“花丛里”忙碌的身影。修苗、捉虫、打药、拾棉花,从满头乌发忙到白发丛生,即使最后病中时还不听我们劝阻,种植了小片的棉田。

母亲一生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死在农村,对于牡丹、月季、兰花等名花,她很多都没有见过。对于最经典的母亲花康乃馨,她根本就不认识,而对《诗经》上提到的:“北堂幽暗,可以种萱.”中的代表母爱的萱草,她更是陌生。

母亲熟悉的是在田野里肆意开放的野花,及人们以果实养家的桃花、梨花、枣花等,再就是香气四溢的槐花、榆钱、油菜花等。但所有的花在母亲眼里,都比不上最耐看、最持久、最实用的棉花。

棉花是一年生草本植物,它的生长历经春、夏、秋、冬四个季节,春分到立冬16个节气(从四月中下旬至十一月中旬左右),一生可以划分为播种期、苗期、蕾期、花铃期和吐絮期5个阶段。每一个期间都要精心照顾。

棉花是喜温、喜光作物,棉田选择土层深厚、肥力中等以上的平地或向阳的坡地,棉田的土质必须细致,还要保持充足的水分,才能保证出苗率。

母亲在种棉花这个事情上从来都不马虎,这是关乎我们家的一大经济来源,孩子多,费用大,而棉花无疑是农家最好的一项经济收入。

春分前后,大地刚刚从沉睡中醒来不久,母亲便开始准备种棉花的种子、肥料及塑料薄膜等。

她细挑籽、精弄土,唯恐哪一个环节影响了一年的收成。而“点籽”这个活一般都是母亲亲自来做。她端着一个小盆,在打好垄的地里每隔二十厘米左右放2~3颗种子,她总担心别人控制的棉籽量多了或少了,影响出苗或浪费种子。

棉花种上以后,母亲就三天两头的往地里跑,一般棉籽在薄膜底下要7-15天才能长芽,而长了芽以后则要及时的将薄膜弄破,让棉花苗从薄膜底下探出头来,不然小苗被憋得发黄就不利于日后的生长了。而放开早了,又怕小苗被稍冷的天气给冻坏了。

等到小苗都萌动了,母亲像老师检查学生作业那样,一字也不漏过。她在地里走几遍,哪里的苗没出全,哪里的苗长得好,心里便有数了。等苗稍大一些,便将密的长势好的挖去补缺。等看到所有的棉苗都长势良好时,她便如大功告成般露出满足的笑容。

从种上棉花以后,母亲便细心呵护它们的每个周期,就像细心呵护她的每个孩子那样。我们稍大一点,不上学时也会跟在母亲身边去学着拾掇棉花。棉花在生长过程中,不但要清除斜叉,还要捉虫、打药、掐顶等。

母亲教给我们哪些枝条需要及早清除掉,哪些需要及时掐心。她说,这些斜叉就像我们身上的坏习惯,一定要及早清理,它们只是疯长一些旺盛的叶子,不会开花,也不会结出果实。而且还会分得整株的养料,影响其他枝条上棉铃的生长。她说这些是华而不实的东西,一定要狠心屏弃掉。

母亲还告诉我们那些棉铃虫喜欢藏在哪里,她说看到这些虫子留下的粪便一定要四处寻找,有时它们在开的花朵里,有时在嫩的棉铃里,还有的狡猾的藏在叶子的背面。她说对这些祸害庄稼的害虫一定不能心慈手软,要揪出它,不然这一块的棉铃都会被它给糟蹋了。

母亲侍弄着它们一点点长大,经过苗期、蕾期、铃期一直到开出满地的雪白的棉花。她的双手浸染了绿色,长满了手刺,那都是辛苦劳作的结果。

我们家孩子多、地多,母亲既要拾掇棉花,又要兼顾其他农作物。她总是比别人起的早、睡得晚。

母亲总是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去地里修剪棉花了。早上,那晶莹的露珠均匀的撒在棉田上,在初升的太阳映射下泛着光。在诗人眼里也许会大发感想、抒情壮志,而母亲却受其浸渍、深受其害。母亲用一个塑料布裹在腰间,但是这点包裹并不能让她逃脱露水的浸湿。往往等她回家时,身上的衣服都是湿哒哒的,鞋子更是如泡在水里一般。

母亲总说“人勤地不懒”,她总是付出比别人多的时间去地里忙碌,因为我们兄妹五个需要吃饭、念书、花钱。在没有别的经济来源的情况下,母亲唯有付出她更多的劳力才能换得比别人家更多的收入。

从我记事起,每年的棉花种植都是必不可少的,而母亲更是起早贪黑的在棉花地里忙碌,其他的粮食作物是不需要花费那么多劳力的,唯有棉花不同。

谈写作征文‖母亲与棉花

而棉花收获的季节,是母亲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那满眼的白色棉花在她的眼里比任何花都美,比任何花都贵。她将它们一个个的攥在手里、放在兜里,心里都是暖暖的。她仿佛看到了孩子们穿上了新衣,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母亲一生没走出过土地,她一生最喜欢的花就是棉花。在她眼里,那些开的娇艳转瞬既逝的花,都比不得棉花的持久。它的花开一朵,就意味着又有一分收获,那些粉嫩的、乳白色的花瓣,更是比名花更娇艳、更名贵。

而最终盛开的那雪白的花,更是她毕生最爱的花。这些花,能为家里添置必需品,能给孩子成长中的身体换回营养,还能让孩子穿的暖暖的、睡得热热的。

母亲一生也没离开土地,而棉花也点缀了她毕生的岁月。就在最后的年月,母亲拖着病中的身体,还种植了小片的棉花。虽然我们家这时已经不需要靠棉花换回家庭的收入,但是母亲说,自己家里种的棉花,弹出来的棉絮,轻轻的,舒心。

我知道,母亲一生受益于棉花,她也感恩棉花在那些青黄不接的年月所起的作用。其实,是棉花充盈了她的生活,也是棉花让她的孩子们富足。但是这所有的收获不都是母亲的辛勤付出吗?

母亲生命的最后一年,身体已经被病魔折磨的不成样子。春天来临的时候,母亲还能走出家门,在大门口坐着看着来来往往忙着下地干活的人们,她总要和她们聊聊家常,聊聊地里该种什么庄稼了?

母亲总是会问,种棉花了吗?可是已经很少有人去种这费时费力的棉花了。人们都种上易打理的庄稼,然后再出去打工换得家庭的收入。听着别人都没有种棉花的打算,母亲的心里是失落的。

时过境迁,今非昔比了,而母亲的身体也每况愈下。

在夏天棉花开花的时候,母亲只能躺在炕上了,她已经连家门都迈不出了。她有时还是会叨念,这个季节棉花该开花了。她说起她年轻的时候,一个人一早上能拾掇多少棉花地,能逮多少棉铃虫?她说起那些虫子在早上都吃的饱饱的趴到棉叶上,被她掐死了多少,说它们祸害了她多少棉铃。

母亲经过了春,熬过了夏,却在秋天棉花收获的季节撒手人寰,她最终没能熬到冬季。母亲死时才64岁,正是人生的收获季节。儿女成家立业,她没等享受到我们的回报,就染病在身。

棉花经历了春夏秋冬四季,历经了狂风暴雨的洗礼,最终才能结出丰硕的果实,而母亲的一生虽也历经风雨,却未等到颐养天年的时候,就被病魔夺取生命。

如今,回到家乡,地里再也不见大片大片的棉田,只有一些零散的坡地,还能稀稀疏疏的见到棉花的身影。而我再也找不到母亲的身影了,她已经和大地融为了一体,在大地的怀抱里长眠了。

可我又分明见到了母亲依旧在那边大片的棉田里,修剪斜叉、捉虫、拾棉花。那白色的棉花里她穿梭的身影,宛如一个印迹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脑海里、记忆里。母亲,那被雪白的棉花映照的脸庞,是慈祥的、满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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