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母亲的对话
昨天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我在理发店等号的时候，接到老母亲的来电。
“我没事，就是问问你吃的什么饭？”
“是说二月二啊？还真吃了饺子，我正想剪头发呢。”
“属龙的才要剪头发，你又不是属龙。”
“我也是年前没理不是？想着二月二，凑个热闹。”
“行，我没事，你理头发吧。”
“嗯，好的，马上给我理了，挂了吧。”
理完发出来，我又给老妈打回去。
“我没事，你怎么又打回来了？”
“我理完了，在路上，正好没事。平时有时候晚上想打呢，一看书就忘了。我爸又出去玩啦？”
“嗨，别提他啦，天天出去玩，今天又去看羊打架了，要不就去玩牌，去骑车。跟你说啊，可别给我们在网上买水果了，四块钱，人家在集上买了八个橙子，便宜着呢。想吃啥，俺己家买，你可别买了。”
“好，不买了。”
“你看过完年小军又给买来七八斤肉，我炖了，到现在放冰箱里还没吃完，好几箱奶，晚上不做饭，就喝点奶，吃点小点心。我可发愁了，这一个劲的长肉，那天一上称，你猜多少斤？125斤，这么胖，可咋办？”
“主要是活动少吧？”母亲有腰间盘突出多年了，不能有太多活动，可是多年积劳成疾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贴贴膏药，吃点止疼片，去做做理疗，也仅此而已。“腰腿又疼了吗？”
“我这老毛病了，走不了远路。可是也闲不住，干点这干点那的，你二婶给的玉米秸还有别家的，我给你姥娘送过去，她还得烧火，也够用了。每天去你老姥娘那里看看，她也不让我帮她干，你给她倒泔水她说你别动不知道倒哪儿，你给她干点啥都说你还没我走路利落…”
我被母亲说乐了，“姥姥多好啊，这么大年纪还什么事儿都自己干，没事你也别老去，跑来跑去多累啊，她自己照顾自己照顾的挺好。”
“不行，你不去，她等着你，老了，要人。那天还说呢，我这不知道你啥时候来，一天没出门，怕你来了我没在家。我不去不行，她还惦记着我去。天天得去报道，买点吃的喝的，陪她说说话。你舅舅每天给她送碗粥，我给她带点菜，她自己摘自己洗，洗的仔细着呢，洗完自己炒。”
“姥姥还自己炒菜呢？这老太太，活到一百岁没问题。”
“没问题，比我都硬朗。那天跟我说呢，你们别犯愁了，我活不了五年了。我说我们不发愁，我们高兴呢，七十多岁的人还有妈呢，多好啊。”
“姥姥明白着呢，怕大家嫌弃她。只要身体好，不受罪，活着多好，现在不像以前日子难过，没吃没喝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姥姥有福气。”
“有福，你看谁有她有福？这么大年纪，都对她这么好，跟我念叨好几次，说俺小峰（我弟弟）咋那么会买东西，买了七样，冰糖，红糖，八宝粥，蛋糕…都是我喜欢吃哩，还给我钱，给我交医疗保险，哪有这么好的外甥？”
“小峰不孬，对姥姥这么好，啥事都管，还带着姥姥去医院看病，都是他花钱，还不是替您和舅舅，可别再说这儿子不好了，也就是脾气不太好，不会甜言蜜语。对姥姥都这么好，你们老了，也错不了。”
“嗯，俺儿好，好着哩，昨天过来又说，把南屋收拾一下吧，我得放东西。我也不跟他多说话，说多了，哪句话没说好，他又怼你，气人着呢。我今天包了包子，让你爸给小圆（我弟妹）打电话，来拿，小峰来拿的，来了就吃了两个，那是饿了，吃完又拿走了一些，小圆也没吃饭呢，每次蒸一锅得给他们半锅。”
母亲常常说弟弟惹她生气，其实也不是不孝顺，气她，只是有时候说话难听，不自觉的就说出来了，母亲听了不舒服，就会生气。生气归生气，在母亲眼里，还是最心疼他。嘴里骂着，心里疼着，没办法的事，都是宿命。
“他俩挺忙的吧？”
“忙的很，我们也帮不了啥，都是他俩自己忙。”
“你们把自己身体照顾好就是帮他们忙了，别给他们添乱，需要呢，就干点力所能及的，别勉强，别累着。身体好，比什么都强。”
“你兰姑（母亲给她和小军牵线搭桥，又给她儿子牵线搭桥的人）前几天来看我们，你二奶奶腿动手术了，来伺候伺候。二奶奶是膝盖疼，动手术。”
“哦，那有跟您这腰有一样情况的动手术了吗？如果可以咱也做手术看看能不能行。”
“我还跟你爸说呢，我也去看看，拍个片，如果大夫说可以做手术，就做。他说不用做，只要不干活就行，说我这都是干活累的。”
“不是，不用管我爸怎么说，关键是您自己怎么想，愿不愿意动手术？愿意，您就来北京，我带您去看。”
“不不，看我也是在聊城看，不去你那里，给你们添乱，还多花钱，不行。”
“没事，在我这里方便，在家里，小峰他们忙，哪有时间带你们去看？再说，怎么着也是北京的医术要好，让专家看看到底适合不适合做手术，还是有什么别的办法。我一直就说让您看看，您就是拖着，耗着，总觉得是老毛病，治也治不好。别怕花钱，钱就是用来花的，用来给人服务的，花钱治好了病，生活质量提高了，活着也舒服啊。行了，别说了，只要您不排斥做手术就行，不试试怎么知道好不好？现在技术都这么好，肯定有办法，这两天我就看看哪家医院更好。”
“你别急，你就是这样，不让人说话，说啥就是啥，这动手术也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你爸还不想让我做呢。”
“我不是说了吗？不用管我爸愿意不愿意，身体是您自己的，你说了算，只要您想做，我就带您去做。就跟老爸说，小云让咱俩去北京呢，住一段时间，别跟他说手术的事儿，来了我带您去看，他不当家，咱俩说了算。我爸就怕花钱吧？这钱我出，不用他管。我爸回来就跟他说。”
我是有事就得处理的人，不能拖。之前也想过给老妈腰腿做手术，老爸老妈总是说怕做完手术效果不好，躺床上起不来就麻烦了。我听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就没再勉强。这电话里听母亲的意思是她其实想做手术看看，那既然心里想通了，还不马上就做？
“嗯，你爸回来我跟他说。”
看母亲答应，我心里就踏实了。有时候是这样，老人会说言不由衷的话，怕儿女们忙，怕花钱，怕这怕那，最后委屈的就是自己，尤其是母亲，更是这样。
跟母亲聊着，聊出来这一件大事，心情舒畅亮堂了很多，好像做了个重大决定一样，好像看到母亲做完手术走路带风的样子……不知不觉我就进了离理发馆不远的红领巾公园，走了一大圈。挂了电话，我突然想跑步，想跑就跑，稍微活动活动，便跑了两圈，正好五公里。风吹发舞，感觉自己意气风发，又回到年轻时的状态……
春天来了
流畅的线条
晴空万里
冬天的萧索已逝春风吹暖湖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