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青青
今日去田园才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人间的美好与欢悦。四下望去,大片大片的绿尽收眼底。规整菜畦隆起,那是儿菜,是蚕豆,是蒜苗,是香葱……的温床。其间,金黄灿烂的油菜花也恣意点缀着新绿,她们开得如此的热烈,你争我斗,永不服输。终于形成一簇簇,一丛丛耀眼的黄色花海。“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或许当年的杜甫看到的撩人春色大致如此吧。
景物的独美终究是单调的,人物的参与方能带来暖意。正如眼前,弯腰佝背的老妪、白发满头的老翁,荷着锄头走在田埂的壮年男女……大家各自拿着农具,边互相打趣,边忙着手上的伙计。一时间,景美、人趣,俨然构成了一幅美好如斯,张狂着生命力的画卷!
我醉心于此,居然把此行的目的——摘艾草抛之脑后。幸得同伴提醒才不至于误了行程。于是便赶忙在这地里田间找寻着这春天的信使。
其实无需太大费劲,只需俯头便会发现,脚下所停留的田垄上便满是艾草。它们一小撮一小撮聚拢,紧挨着,在蜿蜒曲折的埂地上形成一绿色长条,仿佛妙龄少女系于脖颈上缀满翡翠的项链。凑前细看便会发现一株株的艾草可爱至极,枫叶状的叶片正面是绿色,反面则泛着白。这惹人的茸毛白从茎叶、枝干延伸至根部,春风轻拂,万千株艾草如醉柳拂风,千姿百媚,让人有一种想要捧起来呵护的冲动。但此行的我们绝不是为了观赏其美,而是采撷至家中,做成春日美味。
时至晌午时分,即使是春日,阵阵的热浪也实是灼人。我们不愿做骄阳的俘虏,便只得把大片的艾草连根胡乱剪下,赶忙躲在坐落在田间的红砖瓦房的屋檐下挑捡艾草。因为不是一株一株有意的摘取,所以剪下的艾草要么是裹挟着大量泥沙;要么就是就是连缀着黢黑的枯叶;抑或是夹杂着其他的杂草,由此,挑捡艾草这份活计必定要花费大量时间,以至于大捧的艾草已经蔫得严重,没有了之前的神采。可惊可怜之余,我们迅速将挑捡好的艾草装入红色塑料袋中,还剩一捧未挑的,些许发蔫的艾草,我们实在是不忍弃之,想带回家中,奈何袋子已经是塞得满满当当,不留一点缝隙。我们便把它们堆放在草丛中,但愿春日的雨露能够给它们滋养,让它们重新焕发生机。
之后,我们快步回到家中,找出银灰色的铝制脸盆,舀满水,将艾草放于盆中浸泡。这边,洗净的艾草刚放入竹篾筐子沥水的同时,那边就已架好柴火放好锅准备进行熬制。将碧绿的艾草放入滚烫的沸水,加入食用小苏打,等待半个小时左右便可以盛出熬得绵烂的艾草糊。熬好的艾草色泽变得墨绿,散发出阵阵清新诱人的艾香。将其倒至粘米粉的面上,再加些糯米粉搅拌混匀,这时米粉的白瞬间被艾草糊和汁水的墨绿所覆盖。用劲揉搓过后,颜色变浅,现出深绿,变成一个大青团。将青团拧成小剂子,置于手掌之间,反复揉搓成小圆团后压平,放入早先备好的萝卜干肉沫和腌菜肉沫,包裹后捏成月亮形状和三角形的形状以示区分两种不同馅料的口味。尔后放入蒸锅或蒸笼,不用多久,锅盖便不堪水汽的推压而鼓鼓做响,锅内的艾香的清香,腌菜和萝卜干的咸香和肉香味扑鼻而来,让人垂涎欲滴。这便是赣南客家的特色美食——艾米果。
如今,生活的节奏加快,鲜少有人愿意花时间和精力去做这一美食,想吃了便从市场上买上一两个解馋。确实,时间让我们马不停蹄地成长,摘艾草,包艾米果的记忆也成了我对童年最大的回味。正如诗人秋籽所说:“我忧伤的马匹,又放牧于长满艾草的河流。在时间的岸上,我丢失了很多东西。”今日,我怀着孩子般的心情,做着童年时候常做的事情。我要把记忆镌刻成永久,因为我永远不能忘怀那艾草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