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贺岁离歌》 第十四章 留别歌
腊月二十六号这天，冬风不再凛冽，树影沙沙作响声势渐微。，吴十三妹今年的工作日程算是完结了，春节所需要的年货还差一些没有备齐，她打算去镇上采买剩下的年货。贺小武辛劳了一整年终于得以休息，他打算在家里先躺玩一天，明日再出门寻乐子。
吴十三妹换了一套崭新的衣裳后正准备出门，陈美茹突然出现叫住了她。
陈美茹说贺家的几位叔伯提议就照顾余梅这个事情开个会讨论一下，现在需要每户派两个人过去商量。
贺小武与吴十三妹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跟着陈美茹去了。
三人走进余梅家的时候里面已是吵闹声不断，贺家的另几位男人面目狰狞唾沫横飞，余枝兰与其他贺家妇人则是安静的坐在一旁低着头听男人们争吵，众人看见这三人走进来，大厅里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等贺小武三人落座之后，讨论会正式开始。
辈分年龄最大的贺小军率先发话：“大家都是贺家的兄弟姐妹，枝兰虽然嫁去了外人家里，但还是姐妹，咱们的儿女得叫她一声姑！如今老太太出了事，我就一句话，咱能帮就帮一下，毕竟还是贺家人。”
余枝兰听完后抬头用感激的眼神望向贺小军，随后又转头用恳切的目光环视所有人，凄厉地说道：“都是一家人，我远嫁在外，你们家里人多帮衬一些，待以后各家有了难处，我也不会不管不顾，都是一家人，算妹妹我求你们了，老太太这边每天都离不开人，这年节就要到了，我铁定是过不来的。”
陈美茹听完余枝兰的话后心中并没有半点动容，甚至还有一种厌恶感，当即反驳：“你也知道要过年节了，就你忙，大家伙都不忙，家里一摊子事都撂不清楚还要帮着看顾老太太，现几天还算有点子闲，再过几天家家户户出门拜年去了，两天三天不回贺家村的那谁还有空来管老太太。”
“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前天我就跟你好说歹说了一通，把老太太抬去你家照顾是最好的办法，你还一直和我扯，扯来扯去我看你就是不情愿，想拉上我们一起伺候你老妈子才开心。”
余枝兰急忙解释：“嫂子，你是真的误会我啦，我也没有觉得你说话难听，我是说真的，我们村那些人不给我接去，他们说不吉利，再说我妈这情况，还是少折腾她吧，放在这边你们家里人帮着照顾一下就行啦。”
陈美茹再次听到这种荒唐的理由之后火气一下子窜到了喉咙里，她毫不犹豫地喷发而出：“你不要再给我说这种狗屁理由，你家的事跟他们有个毛关系啊，有晦气也传染不到他们身上，他们管这么多干嘛，我看你就是不情愿，她是你妈，她没出事之前你平时回来看过她几次？”
余枝兰再次解释：“我妈没出事之前，有贺城府他们一家看着，我回来干嘛！”
陈美茹再次反问：“有贺城府她就不是你妈了？”
余枝兰被问得极为难堪，下巴抬起嘴唇微张却怎么也说不出解释的话语。
贺小军冷眼看着他们争完之后再次开口：“枝兰，我们根本就不相信你们村的人会管得这么宽，你不想把老太太弄去你们家照顾，我们也不强求，但你毕竟是她的女儿，我们在场的只是她的侄子侄女，照顾他的责任主要还是在你。”
贺小武接话：“既然都不想照顾那就请人来照顾吧，枝兰手上还拿着老太太八万块钱，先把那些钱拿出来请护工，用完不够就卖地，卖房，还不够就我们这些侄子凑一凑。”
吴十三妹接着说道：“这过年过节的谁也离不开事，真的抽不出时间来照顾老太太，这段时间先请人来看着，等大家都闲下来再继续轮着照顾行吗？”
余枝兰听完后弱弱的发声：“那八万块已经花去两万多了。”
“那也还够。”
“嗯，请护工要不了几个钱。”
“对呀，这样多好。”
“对，请人来照顾是最好的办法。”
“老太太还是有几块好地的。”
一直沉默着的众人纷纷赞同了贺小武夫妇的提议。
余枝兰看到众人的反应之后急忙开口道：“别了吧，这样太麻烦了，又浪费钱，还是家里人抽点空出来轮流照顾一下比较好。”
“问题是家里人没空照顾，也没人愿意照顾，你说能怎么办？”陈美茹一针见血的说道。
贺小军皱眉呵斥：“美茹，你话别这么说，都是一家人，该帮还是要帮一下。”
陈美茹又言：“我们帮了呀，前段时间不是在帮着吗，我们没那么狠心的啊。她自己明着跟我们说她买的药包一个月准能好，各位阿嫂阿妹都信了她，生着病发着烧去给老太端屎端尿送饭洗衣，我们说过一句难听的话？”
“现在什么时候，大年三十也没几天，家里的活不用干啦？孩子也不管？节也不过了？”
听到此，余枝兰更为羞愧地把头低下，一声不敢吭。
贺小军听完陈美茹的话后脸色更为难看了，但气势却不比前面足，开口道：“那能怎么办，老太太还得有人管，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只能按着前头的方法来，还是各家出一个人每天轮流照顾。”
“可是……”
“小军哥，那……”
贺小军听见众人为难的声音后提高了音量：“别说了，过节重要还是人重要？”
贺小武当即开口：“话也不能这么说，这节已经三年没过了，总不能又扔下一年。”
贺小军用一种凶狠的目光看向贺小武，说道：“你最不愿意是不是？在场的人都知道，当年老太太对你家最狠，你要是说个不字，我不敢为难你，我们谁都不敢说你的不是。”
贺小军说完后又看向吴十三妹，“还有你十三妹，当年在老太太那里你受的委屈最多，前些日子你也尽了不少责任，你说不愿意，我口里心里决不会有任何不满！”
陈美茹借机插话道：“当年在坐的妇人谁都没少受老太太的糟气。”
贺小军突然抬起手来指着陈美茹，说道：“最不要脸的就是你，就你好意思和小武他们家比这些。”
陈美茹丝毫不畏惧，坦诚道：“既然话都说开了，那我就表态了，当年老太太对我，对我家做的糟心事在场的兄弟姐妹都是看得见的，没看见也能听见，我前边照顾了她一个月也算仁至义尽，她自己不争气没好怪不得我，老娘我再也不伺候了，你们看着办吧，谁愿意管就去管，我家里还有老人和孩子要管呢！”说完就甩袖而去。
吴十三妹看着陈美茹离去的身影心中甚为震惊，随后她也表示说：“这年节已经筹备了七七八八，我是不可能停下来的，老太太这边最好就是花钱请人照顾，你们不愿意出钱，那我也不想出力，我待会儿还要去镇上办事，先走了。”贺小武心照不宣的跟着吴十三妹走出大厅。
其余众人也纷纷找个理由离去，有的甚至理由都不找，说走即走。余枝兰自知理亏，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他们走。
贺小军气急败坏地大声喊出一句话，“以后老太太死了都是你们这些人给害的！”声音大到把旁边的余枝兰吓了一跳，随后贺小军用厌恶的眼神死死地盯了一下余枝兰之后也离开了。
贺家人开会的地点是余梅家的大厅，余梅就躺在大厅后面的房间里，她不可能听不见贺家人的谈话内容，但她始终一言不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