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1-19
少年与鲸
———你知道吗，我想和你在一起的念头，在脑海里慢慢变得顽固。
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个下午，少年在游泳池里看到了鲸。
少年想，这是做梦吗？
鲸很庞大，比小鸟大，比少年大。大得了游泳池也没办法容纳。它把头浸在池水里的时候，尾巴就搁浅上了地板的瓷砖。
“你这样，很辛苦吧？”少年问鲸。
“哦，辛苦喔。”鲸回答。
“辛苦的话，为什么要来呢？”
“那你呢？”鲸反问，“你为什么要来呢？”
“因为我喜欢水。”
“喜欢水的话为什么要带那个呢？”鲸盯着少年的手臂，那上面套着一个救生圈。
“不带的话……我害怕。”
“害怕？”鲸问。
“既然喜欢的话，为什么还会害怕？”
鲸又问。
“害怕一样东西的话，还有资格去喜欢它吗？”鲸还在问。
少年看着游泳池里的鲸，看惊得眼珠被水折射出大海的颜色。
少年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鲸的问题。
鲸似乎不指望少年的回答。
“我就不怕喔。”它自言自语地嘟囔。
“你是鲸。”少年有些气恼起来，“你当然不怕水。”
“我也不怕陆地喔。”鲸说，“我的意思是，我也不怕陆地喔。”
“所以你才会出现在这里？”少年终于明白了。
鲸点点头。
“可是你是鲸，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在这里。这里并不适合你。”少年发现，在自己明白之后，却是更多的不明白。
“嗯喔，是喔。不适合我。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鲸说。它在水底扭了扭身子，水在阳光下荡出了些波纹，“真正喜欢上一样东西的话，是没办法阻止的。”
——即使害怕，即使难受，即使不适合。
——但是，没有办法阻止的。
“总要去试试的。”
鲸离去前，少年听到它说了最后一句话，带着海水般庞大的温柔和忧郁。
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个下午，少年和鲸一起潜入了大海。
几天后，人们在沙滩上发现了少年的尸体。
在失去意识前，少年想，这不是做梦。
黄晓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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