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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能不能跟别人走一样的路

2018-10-11  本文已影响10人  玉柱鉴书

前段时间,被安排在固原学习,结束后顺道回了一趟老家,探望了一下年迈的父母亲。

家乡位于固原市以南,距离城区还有四十分钟的车程,在行政区划上属于原州区。据说毛泽东同志率领红一方面军于1935年10月6日晚曾宿营于张易堡,而我的家乡便在张易镇盐泥村。

车子行驶在固将路上(固原-将台),时而颠簸,时而平稳,时而尘土飞扬。这条曾被遗忘的乡道,如今又被重新拾起,开始翻天覆地的大修整。开山、架桥、改道,拓宽等,在十年前都不曾有。

十年前,我还读高中,每次乘车内心总是忐忑不安。因为每年入冬,在叠叠沟的半截子路基本上都是被冰雪覆盖,车辆难以行走。有一次让我影响最为深刻,车辆行驶至红庄梁,由于坡陡路滑车子开始倒退,司机慌乱中喊道,“男人们赶紧下车用车上的铁锹往车轮子下面铲土”,几个青年壮汉照做,这才避免了一场事故的发生。

叠叠沟满山层林,在霜冻的袭扰下,如同刚从大染缸里面浸泡过的一样,红中带绿,绿中泛黄。

每次回家的心情,就像一箩筐沉甸甸的石头,沉重而又放不下,只能背负前行,勇于去面对。倘不是错过了直接发往村子里的那趟末班车,我岂不同样也要错过从电方河到家门口这2公里家乡沿途的萧瑟景象。老家的秋天是单调的,满山的植物都泛着枯黄的颜色,就连白杨树上那最后一片绿,也被无情的寒冷夹杂在萧瑟的秋风中被吹落在大地上而沙沙作响,那是生命在与寒冷做抗争。

这条2公里的路程,与我而言,充满了太多的回忆。它已经陪伴我走过了二十多个年头,几乎每次回家,我都是从电方河下车,然后步行到家里。还记得那年冬天,我刚下车走了不到五百米的距离,一条恶狗带着绳索凶狠狠地朝我跑来。我心生害怕,但跑又跑不过那畜生,迫不得已捡起一块砖头,朝着那恶狗大喊一声,没想到竟然吓跑了。所以,时至今日,我是怕狗的。单位养有几条狗,除了小狗我敢亲近,其他几条大狗我总是绕着走。

早些年,这条路还是一段土路,若逢下雨天,便泥泞不堪,无处落脚。现如今,早已是10厘米厚的水泥路面,任凭这农村的车辆在其上面来回穿梭碾压,它依然静静地平躺在那里,似一条熟睡的长龙般,不卑不亢。

一阵秋风起,落叶萧萧下。家乡的寒冷,不止冷在眉头,更是冷在心头。

回到家里,面对父亲因病重缠身而步履蹒跚得姿态,各种心酸扑鼻而来。就我目前的生活状况而言,还不足以将二老接在我的身边共同生活。或许数年之后,“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无奈与遗憾,将会在我的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晚饭后,我与母亲拉起了家常。早些年,我经常给母亲提起,为什么不让大哥学习一门手艺,凭手艺吃饭,总好过现在在工地上搬砖、抗钢管,出卖苦力的强。然而母亲总会将自己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全部责怪父亲当年的不作为。而后我又建议,现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可以让他去学习驾照,以后跑出租也可挣钱养家。母亲总有一大堆实例来推翻我的各种想法,让你无法反驳。母亲的原话是:“你还说让开车,邻居家的那个儿子,驾照学出来,一天闲闲呆着,也没去跑车。”在她看来,只要别人干了某件事,没有直接成功,那无论谁去干,都不会成功。可问题是邻居家的儿子自己闲闲呆着,并不是考驾照无用,跑车不挣钱,你不能把一个人的主观能动性归根于客观事情。

对于母亲这样的反驳,我又气又觉得好笑。说到这儿,我又想起我刚读高中时的一个情景。那是一个寒冷的早上,我坐在发往固原市区的班车上,一会儿上来一位中年妇女,差不多和母亲一样的年龄,也是同村的人,认得父亲。她问父亲干什么去,父亲说明了意思,她便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

她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盯着我,生怕外面的人听不见,然后扯着嗓子说道,你怎么能走你哥的老路呢,怎么也去五中上学呢。当时我成绩不好,一二中进不去,只能去固原五中上学。那位中年妇女之所以那样说,因为大哥曾和她儿子也在固原五中读的高中。只不过快接近高考时,他们结伴而行,做了高考的逃兵。因此,对她而言,固原五中是她心中抹不掉的伤疤。

当时的自己,听到她那破锣嗓子的怪音,我竟然无言以对,不做反抗。或许最无声的抗议才是更有力量的,暂且让她一人自说自话,让全车人的眼神逐步将其封杀。一阵喧哗,也终将归于平静,毕竟这是一趟各有目的地的班次列车,车辆到站,都将各自奔赴,谁会注意谁去哪,怎么去。

通过这两件事情,其实我能够很快的说服自己。母亲和那位中年妇女为什么都会有一样的想法。对于她们这一代农村妇女而言,没有接触多少文化知识,从小被灌输了一种传统的“三从四德”封建思想,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小农经济生活,哪懂得什么人性的区别以及人的主观能动性。她们只知道,别人是那样,后面不管是谁,也都将面对一样的后果。

后来,我在固原五中读了高中,顺利考上了大学。有一次回去,偶遇那位大妈,没了往日的精气神,脸上更是布满了皱纹,头上围着一片灰色的头巾,仿佛遮掩着什么,但头上白色的头发依然清晰可见。我礼貌性的问候了一句,她竟然认不出我来。说了父亲姓名,她才恍然明白,惊奇之余冒出一句,你就是那个谁的他兄弟,说到我哥名字。我平静地应承两字:是的。

然后就开始各种夸奖,全然不记得她曾经说过我怎么能走我哥的老路等话。我想从她夸我的那些话中可以得出,她其实已经意识到事在人为的真正含义了。临走时,我看到了她脸上挂满了遗憾的表情。我想我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她这几十年来一直笃定的他儿子跟我哥做了高考“逃兵”的铁定事实规律,她遗憾自己的儿子当年肯定是贪玩,没有好好学习而没有考上大学,并不是固原五中就差到了极点。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们能不能走跟别人一样的路。这种一样不是全盘复制,只是选择一样的开始,一样的基础,至于开始之后怎么走,那还得依靠自身后期的努力。我想答案是肯定的,如若不然,这世上就不会存在众多同类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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