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体绘画与士人画的合体
宋代创立了皇家画院制度,提高了画家的社会地位,也鼓励了书画艺术的教育和发展。但是随着经济发展、制度变革、以及宗教、思想的发展和改变;院体绘画的发展受到了一定的阻碍。院体绘画所强调的“气息”需要画家不但要关注物性情态细致入微,亦需要高超的表现技能,即深厚的绘画功力。在不尚武力的宋朝,在性好画艺的徽宗皇帝提出诗画之学相为表里,要求在画面上既要经营诗书画结合的氛围,又要强调表现技法,以视觉表达诗意之美。由上至下的推崇,院体绘画才得到了大力发展。
北宋自苏轼以及他周边及后来的士人,在有意或无意之间,所要突破的是以文史贯通哲学和艺术的行为,他们重视从文史入手学习而登进士并且又能绘画的人,称之为“士人画”(今天称之为文人画)。顾名思义,士人画的第一标准是“士人”,必须要循从科举道路才能达到此一标准,然后才是绘画。以“士”的文史修养为第一要义,其绘画必有自身缺陷。在绘画的构图设色,表现能力方面皆不能达到院体绘画的要求,追求的往往是一种似与不似之间,得其神而忘其形的意趣之美。所以,苏轼才会有“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的理论提出和意念提升,在院体绘画以外开辟了另外一条绘画路径,也为“士人画”寻找了一条合于人文思想和美学理念的归途。苏轼此一美学理论提出以后,对此后中国绘画发展造成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影响,这是一个到了今天我们仍然值得深究的议题。
赵孟坚幼年家贫,在亲族的帮忙下才能入学读书,登进士科以前,由父荫得官,稍可安家脱贫。二十七岁循科举登进士,随着不断交游、见识阅历和涵养的递加,在诗词、书法、绘画和鉴藏方面都能别树一帜,实属不易,尤其是在书画艺术方面的成就,更是具有突破性的地位。赵孟坚受苏轼美学理念的影响颇多,“士人画”理念的后继者之一,通过长时期在文学历史哲学艺术方面的学习和涵养,使得画技和画识都达到了相对完善的高度。
他具备了士人的身份,但是没有依循士人画“论画以形似”的方向,而是转益多师地将学习绘画的对象,设定有士人文与可,和尚僧仲仁、画家杨无咎、汤正仲等,可以说是得到了士人的学养、僧人的清逸、院体的工丽。因此,今天我们见到赵孟坚留传下来的以白描法绘画的墨画水仙图、竹、松、梅等画作,既结合了院体的精妍工整,也脱离了院体敷色妍丽的范式,纯以水墨白描来处理水仙的方式,在技艺上参考学习了吴道子、李公麟、杨无咎、汤正仲等唐宋名家的手法,而在题材上作了大胆创新的选择。
岁寒三友图 南宋 赵孟坚我们看天津藏《水仙图卷》的遒劲笔法,潇洒俊逸的构图,六米多长的卷子,水仙花叶分明,花蕊低昂回背不一,叶片修长婉转,姿态万千。在“形”上传承院体绘画精准细致的气息;又有“神”的肆意洒脱之韵。
水仙图卷局部 南宋 赵孟坚我们通过此篇论文在诗文、书法、绘画方面的综合考察和研究印证,可以完全肯定赵孟坚在“士人画”的理解和实践,符合了苏东坡在北宋时期提出来的美学理论与意念。赵孟坚以其全面的才华和惊人的地赋,在院体绘画基础之上,尝试并实践苏轼的“士人画”理论,并将二者有机结合,将中国绘画艺术的美学思想理论的进步,做出了里程碑式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