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吐温的同伴们有个日记写作班

2019-02-26  本文已影响0人  弦乐四重奏

       千字营进入第二周,第九天,本来我想坚持走自己的路线,就唠叨在瑞典生活的故事,以不变应万变,但还是被“带了节奏”,来说说写日记这事。曾国藩、蒋介石、海明威这些人全被用来当写日记的典范,至于坚持写日记会不成作家,这二者间好像是必要条件而不充分条件的关系。我想起之前翻译的一本书,马克.吐温的《傻子旅行》,这本书正是老马每天的旅行日记攒成的一本书。在那个年代,出门旅行也是要在朋友圈里炫的,但不像现在这么方便,摆个剪刀手一键发送就可以了,那时的人们只能通过写日记,等回家后给父老乡亲传看,告诉他们:“我在巴黎参观了世博会,我在罗马看到了竞技场!”等等。这些同伴们很自觉从旅行之初克服了晕船后就写起了日记:

        祈祷完毕后,犹太教堂很快就变成一个写作班。这场景应该还没有在哪艘船上出现过。大厅两边的两排长餐桌旁,从一头到另一头,分散坐着二三十位先生和女士,他们在摇曳的灯下坐上两三小时,用功地写着日记。我的天!他们中大多数人写的这种日记开始都巨细无遗,写到后来便有一搭无一搭地成了虎头蛇尾!我怀疑所有的朝圣者里,大概没人能拿出一本一百页的、叙述“教友城”号前二十天航行经历的日记;我确信,这帮人里不超过十个可以拿出二十页的、描写后面两万英里行程的日记!在一个特定时期内,有人颇具野心地想忠实地把他的成果记录成书,他热情满满地匆匆提笔,并且感觉到写日记是世上最实在、最有趣的消遣。但除非他只活二十一天,否则他将发现只有极少数具备勇气和耐心、能全身心地为责任本身尽责、并且决绝的人才有希望冒险去从事写日记这项惊天大业,而不必忍受失败的耻辱。

        看来坚持写日记真是不容易,不过有人不信,来看看他们之中的代表,一个叫杰克的小伙子。他每天早上都精神抖擞、活力十足地向大家报告日记进展情况,他说:

        “啊,我越写越牛了!”(他高兴起来就会用俚语。)“昨天晚上我写了十页日记,知道吗,我前天晚上写了九页,大前天晚上写了十二页。嘿,真爽!”

       “你都写了些什么啊,杰克?”

       “什么都写。每天的经纬度、正午方位;过去二十四小时航行了多少英里;我每次打过的多米诺骨牌和克鲁德(一种游戏);鲨鱼、鲸和海豚;礼拜日布道的内容(因为回家以后要讲给人听,你懂的);还有我们敬过礼的船、它们都是哪个国家的;风向如何,海上是否会起大风浪,我们挂什么帆,不过我们还没挂过帆,主要是我们一直逆风前进,这是什么原因呢?搞不懂。另外,莫尔特撒了多少次谎,哎呀,什么都有!我全都写下来了。是我爹告诉我要记日记的。等我写完了,有人出一千美元他老人家未必肯卖呢。”

    “对,杰克,等你写完了,它可就不止值一千美元了。”

    “是吗?不会吧,你真这么想?”

    “是啊,等你写完了,它至少值一千美元。说不定更多。”

     但没过多久,这日记就成了最悲催的“一文不值的日记”了。有天晚上在巴黎,疲惫不堪地看了一天景点之后,我说:“现在我想去咖啡馆打发打发时间,杰克,老伙计,正好留给你一个写日记的机会。”

    他一脸灰败。说: “唉,别了,你不用操心了。我想我再也不会写日记了。这事无聊透了。“

   “没写完的日记真没什么用,不过写完整的日记可值一千美元呢,你得写完才行。”

    “一千美元!哼,我倒是这么想的,但给我一百万我也不想写完。”

    他的经历仅仅是船舱里那帮辛勤的夜校写作班中主流的经历之一罢了。如果你想无情而不怀好意地教训一把年轻人,那就让他发誓写一年日记吧(这句话想送给千字营营长)。

       这个写作班子就这么散了,给一百万都不想写完日记,这说法虽然夸张,但写日记的痛苦也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这是件相当考验自律的事。同船所有的人里,只有马克.吐温一人完成了全程旅行日记,虽然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有报社支付了他的旅费,条件就是给报纸写此次旅行的专栏。但平时老马是有写日记习惯的,无论在哪里,无论有多忙,他都会记下当天的经历和感受。不能说是日记成就了他,但至少是他成为作家的条件之一。

       按马克.吐温的说法,二十一天是关键,那么等我们这营人走到第二十一天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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