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炊烟（12）
老陈把万铭送到南湖别墅时已过午夜，万铭在后座上睡得死沉，老陈把车停好，忍受着那一车酒气将万铭拖出车外，架着他刚走了几步，却见黑影里迎上来一个人。
“陈师傅是你吗？”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老陈就着灯光一看，正是万铭的女朋友林纤，老陈赶忙说：“林小姐，好久不见了啊。”
林纤见到醉得不省人事的万铭，慌忙问道：“他怎么搞成了这样？又是去哪里应酬了？”
“这……”
“也真是的，你们就不知道劝着点，万总说过那么多次，你们怎么一点也不听……”
听着林纤一连串的抱怨，老陈把万铭扶到了卧室，刚一松手，他就像只泥鳅一样滑倒在床上。
“那……我就告辞了，这里就麻烦林小姐了。”老陈说。
“去吧。”林纤说，“以后谨记着点，醉成这样，万总知道了可不定怎么着呢。”
“是是……”老陈唯唯地答应着，退出了门外。
当万铭再一次从宿醉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林纤那张薄薄的粉面：“你醒了，还难受吗？”清甜的声音如同泉水。
“水，给我喝水。”他说。
素手端来一杯清水，万铭咕嘟咕嘟地喝完，复又躺了回去，这酒量是真不行了，说醉就醉，他鼓起胸膛长吁一声。
“昨晚去哪快活了，喝这么多，是酒逢知己了？”林纤轻柔地倚在万铭身上，在他的脸颊上画着圈圈。
“你别管我，先说说你是怎么跑到这来的？”
“我当然是担心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林纤的双眼含着泪花，“我太想你了，醒来梦里都是你，我梦见你在这里，所以就过来了，没想到你果然出现了，真是美梦成真。”
万铭吃吃一笑：“她说的不错，你们都是有目的的？”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万铭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一语不发。
林纤早年混迹于演艺圈，曾作为女子团体的一员出道，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几年之后，跻身进入了上流社会交际圈，万铭并不是她交往的唯一的阔少，她也自知自己很难长久，于是靠着积累起来的人脉做起了网红，如今她已是业内极具影响力的人物了。
她人脉广、路子多，想要打听点消息易如反掌，万铭走到哪都有她的眼线。
“你失踪这几天知道家里乱成什么样子了吗？万总什么也顾不得了，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到，全市的警察都出动了，都在寻找你的下落……”她说着说着就哽咽了，低声哭了起来，“我都为你担心死了，回来却连个电话也不给我……”
万铭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林纤，听她哭就像往嗓子眼里灌蜂蜜，又甜又齁又噎，他轻轻地抱着她：“好了，别哭了，是我不好，我被人绑架受了惊吓，连日来浑浑噩噩忽视了你。”
“不，是我不好，是我太爱你了，老是记挂着你……”林纤扑在万铭怀里，呜呜咽咽地哭着。
刚被哭湿了后背，又被哭湿了前胸，万铭无奈地一笑，幸好对林纤他还是有感情的，他紧紧抱着她用力感受着她的身体。
不要想她，不要想她，万铭心里念叨着，可是没用，楚苍又从他脑海里冒了出来。
“看见你身边的这些女人了吗？她们多会哭呀。”她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站在那里，抽着烟，把烟雾喷了他一脸。
他一怔，猛地摇头。
他看着梨花带雨的林纤，与其对视片刻便狠狠地亲了上去。
林纤被这猝不及防的亲热吓了一跳：“铭，你……”
万铭急急地解着她的外衣，林纤配合着他，脸上流露出按捺不住的喜悦：“我们是不是太仓促了……”
“不，林纤，我爱你。”
林纤笑得花枝乱颤：“铭，我一直在等你这句话，我也爱你。”她说着，又红了眼圈。
他们如疾风骤雨般开始，却意兴阑珊地结束。
万铭恍恍然地走进浴室，任凭清水冲刷着身体，大脑一片空白，他洗完澡，打开冰箱取出一听可乐，喝了一口，一点味也没有。
林纤贴在他背上，轻声细语地安慰他：“没关系，你昨晚没休息好，等休息好了一定可以的……”
万铭恨恨地把易拉罐捏扁，喘出几口粗气：“走开。”
“你说什么？”
“走开，你离我远点！”万铭将林纤推开，大吼道。
林纤瞪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铭，你这是怎么了……”
“你给我滚，不要以为我睡过你，就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什么也不会给你。”万铭咧开嘴角，哈哈大笑。
“铭，你这是在说什么呀，你需要好好休息。”林纤急急地说。
“你现在就走，我不想看到你，我想静静。”万铭说道，他神色诡异，是林纤从未见过的样子。
“好……我走，”林纤边说边向后退，又挤出一丝笑来，“铭，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很为你担心呢。”
她摸到包，换上鞋，飞也似地走了。
万铭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禁狂笑了起来。
他看见楚苍坐在他的床上，衣着随意却风情万种，她微微摇着头说：“大可不必这样，她们攀附你，你值得她们攀附，不也挺好嘛，何必较真？”
万铭红着眼眶说：“这么些年，我浪荡在女人中间，我一直以为是我在睡她们，现在才知道是她们在睡我，到头来，真他妈……什么也不是。”
楚苍笑着说：“可是林纤刚才说她爱你啊。”
万铭摇摇头：“她的爱就是大街上唱烂了的口水歌，她演肥皂剧、拍视频、开直播天天把‘我爱你’说几百遍，她爱的人太多了，我才算什么？”
“那你呢？你爱她吗？”
万铭摇摇头，看着楚苍说：“我爱你。”
一阵风吹过，万铭突然清醒，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和空空荡荡的床，床上的褶皱是和林纤欢爱的遗迹。
楚苍只是那一阵无可捉摸的风。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刚被她绑架的时候问她究竟想怎么样，她说，爱上我。
当时他觉得好笑，他游走江湖这么些年，玩弄过那么多女人，还从未对谁动过心，她却张口就要让他爱上她。
此时，他依然觉得好笑，他竟然真的爱上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