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爱非卿,而是真情;怀恋非谁,而是岁月
大一的暑假,我独自一人提着行李箱来到北京,开始了为期20天的GRE学习。
对于人生地不熟的我来说,住宿班无疑是最完美的选择,也正是在那里,我遇到了怀有同样梦想的三个好战友。
记得到达那天,蝉鸣刺耳,我们先到一个地点报到,统一领完辅导资料和一些生活用品后,就被大巴走街串巷带进了一所很偏僻校园内安置。住地景色优美,最重要的是,远离市中心,让我们断了一切能出走的心。寝室是简单的大学宿舍装备,我们匆忙搬这搬那,待所有收拾妥当,天色尚早,于是我们一拍即合去勘查一下附近的地形,顺便买点常备的零食。
出门没走几步,大雨倾盆而下,夏天的暴雨,一下起来就有一种绝世感,狂乱而短暂。我们路过一个小超市,边躲雨边被地上的大西瓜吸引住,便买了一个,雨停后两两轮流提回寝室。
欣欣用报纸在地上简单铺了下,我们席地而坐,大哥拿出刚发的洗脸盆,把西瓜放在里面不规则的切好,我们开始边啃西瓜边做自我介绍。封闭的小空间里,我们第一次将彼此的脸看清晰,那一刻,我们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彼此都无比畅快明亮。
欣欣很有古典气质,是个极有耐心的倾听者,温柔娴静,每天早上她梳头的样子,俨然一幅古代美人画。
大哥之所以叫大哥,是因为她很性情,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干活儿时总冲到前面,简单中透着率真。
璐璐在天津上大学,对北京相对熟悉,我们喜欢听她把普通话翻译成家乡话,多少个夜晚,调剂了我们躁动的心。
小悦悦年龄尚小,像个天真可爱的小妹妹,不谙世事却十分努力。
后来上课中,发现这个挤满200多号人的教师牛人云集,有中学生年龄的少年班高材生,有已经有过工作经验的大哥哥,邻座的男生用一本英文版的《瓦尔登湖》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而班长是一名可以只靠美貌无需靠才华的女神。
我还是保留着自己原来的学习节奏,每天早起在学校院子里晨读,把早饭当成一天最大的盛筵,每晚都看会儿闲书,还有就是,和她们一起畅想那个未知的未来。
“我以后一定要去一个靠海的学校,这样周末可以去浮潜!”
“我想去纽约,那里繁华大气,还有很多好吃的。”
“我要去华盛顿,那里每年春季有樱花节,浪漫非常。”
“我希望录我的学校里有很多外国帅哥,像电影里那样!”
“我要是能在那么美的校园里谈一场恋爱就好了!”
“你们说,我们以后会在美国重逢么?”大哥突然问。
“当然会!我们到时说不定在相邻的州,还说不定在一个学校!”小悦悦开心地说。
那段时间,我们每天都经受着高强度的学习,晚上自觉在教室上晚自习到10点,午间去饭堂排队时都捧着单词书,看到一件物品就互相提问这个用英语怎么说。那些梦里都能蹦出一两个英文单词的日子,什么都没有,又什么都安好。
记得有人说过,不管如何动荡,间或有迷惘与困惑,都要时刻记得自己的道路,义无反顾地走下去,让自身的裂缝弥补,让业力清除,顺其自然,接纳和建设你身边的世界,而后让生命晋级。
上课久了,也就消退了想要溜出去逛街的欲望,直到有一天老师说:“明天全体放假一天,没有逛过北京的同学,出去看看吧,相信你们回来会更有动力。”
那天,我们起得很早,生怕会荒废难得的休息日。记得从早到晚在璐璐的带领下去了很多地方,那时的南锣鼓巷还没有人烟嚣盛,北海荷花盛开,瓷瓶老酸奶泛着夏日的清香,而一顿西餐,则让我们对前方有了更多期待。
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里写过,“生命里真正重要的不是你遭遇了什么,而是你记住了什那些事,又是如何铭记的。”
几年后,我们先后毕业,散落天涯,在各自的小天地里默默生活。我和悦悦璐璐后来在美国见过,那时我们在纽约感叹这一场神奇的重逢,不知不觉聊到很晚,总也舍不得分开。欣欣去了她向往的德国,大哥去了加拿大,我们依然有着联系,即使现在,一看到翠绿淋漓的西瓜,我还是会想到那个在猛烈日光下的城市,和那个永远不会老去的夏天。
关于梦想,那真的是与上天许下的悄悄话,不常提起亦不会忘记,能实现固然好,不能实现也不可惜。最怕的,其实是一直叫嚣着要做什么,却从未真正开始过。
所爱非卿,而是真情;怀恋非谁,而是岁月。
纷纭世事,人們适逢其会,却又难免一场告別。
不知何时开始,我们早已忘记了那年暑假难吃的饭菜和聒噪闷热的天气,只记得,那时我们还年轻,一觉醒来,诸事完美,曾想尽自己的最大努力离开熟悉的环境,试图到陌生的地方收获新的感动与力量。后来的后来,终发现,即使走遍世界,也不过是为了找到一条走回内心的路。
那年的暑假,无比累,又无比充实。因为,我不仅遇到了京城的夏天,还遇到了陪你一起嘴角上扬,逍遥天地,彼此守护人生信仰的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