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流浪的狗
原云昭体内的毒已经消去不少，但他不是大夫，他不可能完全将体内的毒根除去净，时而也会发作，他只是表面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今天天气阴沉，没有太阳，比昨天冷。
原云昭下山之前尽管在一条小沟边梳洗了一番，但还是有很多人离他远远的，哪怕是山下打柴的，城门口摆小摊的，都不想靠他太近。
他很饿，他的肚子早就咕咕……咕……地叫了半天。
眼前正好是一个酒楼，此时还没有到饭点，但一楼里也已经坐了好几桌的客人，门口的伙计瞥了他几眼并没有搭理他。
原云昭摸了摸口袋，确实不够进去吃一顿的，他也很知趣，悻悻地往前走去，只留下背后伙计发出的一声冷哼。
原云昭走进弄堂里的一个小酒馆，屋内弥漫着一股酒糟的酸味，其实这算不得是个酒馆，就是一间普通的矮房，里边支了三张油光光的桌子，桌角边都被烟熏的发黑，旁边一张四方桌上摆了几坛子酒。
老板是一对老夫妻，老头子跑堂，老婆子烙饼。
原云昭要了两个饼，一壶酒和一碟花生米。
他没有心思坐在这里慢慢地品酒，这酒其实还算不错，他匆匆吃完便出了小酒馆，临走的时候又要了两个饼揣进了怀里。
小巷子里还有一个裁缝铺子和一个肉铺，生意不怎么样，没几个人光顾。
一条小黄狗小心地走进了肉铺，小黄狗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夹着尾巴窜了出来，逃进了更深处的巷子，身后留下肉铺老板恶毒的叫骂声。
原云昭总算是进了食，补充了些许能量，他刚刚下山，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去做，他需要知道这几天江湖上发生的事情。
城北的卢园是丐帮经常出没的地方，可让他奇怪的是，自从他走进这个巷子，没有见到过一个叫花子。
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遭遇到了什么？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袭来，他的心渐渐的发凉。
这几个丐帮兄弟死去已经有两天了，都被一掌震碎心脉，几乎没有反抗的迹象，能有这种掌力的人，江湖上倒也不少，但是这些丐帮弟子同一时间死在一起，足见对方的速度之快，也许没有中毒前的原云昭也没有这么快的速度。
这无不让原本以速度见称的原云昭感到惊骇。
除了以毒药增加功力后的葛道成，原云昭实在想不起还有谁有这样的速度和掌力。
当然，江湖中一向都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是原云昭没有遇到过而已，何况他又离开了那么久。
原云昭将四周查了个遍，除了那条小黄狗，什么都没有发现，也没有一点迹象表明其他的人去了哪里？
没有棺材，只有简单的几张芦席。
原云昭把他们埋在了卢园后面的小树林里。
那只小黄狗远远的怯生生地瞅着他。
原云昭突然想起他的怀里还有两个饼，他给了它一个，自己吃一个。
原云昭看着它狼吞虎咽的几口便吞了下去，心里有一丝莫名的凄凉。
它吃完后又眼巴巴地看着原云昭。
原云昭将手里才吃了两口的饼也给了它，他好似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几天没有吃饭了，实在是饿，饿的头晕眼花，他想吃一顿饱饭，却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半个饼，一碗面条汤，那是他花了一上午才讨来的，那是他的午饭，也许是他今天唯一的食物。
原云昭两三口便吞了下去，面条汤也被喝了个底朝天，他觉得那是世间最好吃的饼和最香的面汤。
小黄狗也许一生都会流浪，成为一只流浪的狗。
他也一样，是个流浪的人。
原云昭突然觉得浑身无力，他体内的毒又开始发作，每天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毒气都会发作，时而浑身发冷，时而又如烈火烤炙。
他没有赶到卢园，他倒在了回到卢园的路上。
今天的毒发作起来比前几日更加严重一些，他今天并没有用药，也没有运功调息，他一直在赶路。
夜里下起了雨。
不知道过了多久，原云昭被雨水浇醒，浑浑噩噩的爬起来，他看到小黄狗就守在他的身边，全身湿漉漉的，跟他一样冷的浑身发抖。
原云昭抱起小黄狗钻进了平日里丐帮兄弟们住宿的窝棚，生起了一堆火。
火燃的很旺，原云昭和小黄狗都渐渐感觉到了温暖，身体暖和了起来。
原云昭开始运功解毒，毒并没有因此而消去多少，感觉收效甚微。
小黄狗依偎在他的身边，一条狗，一个人居然相依为命。
当他倒下的时候，小黄狗本可以跑开，至少可以不用在寒冷的夜风中淋雨。
小黄狗什么都没有做，它什么都做不了，它不能扶他起来，不能帮他减轻痛苦，也不能去给他找一把伞，一个大夫，可它又什么都做了，做了它能做的全部。
一份感情是否真挚，不在于对方给了你多少，而在于对方能给你多少。表现在他原本可以离开而没有离开的时候。
男人和酒，女人和厨房，还有一条狗。
原云昭一直都觉得，日子就是这样过的，没有什么轰轰烈烈，有的只是数不尽的平平淡淡。
流浪，不该是谁的梦想，至少从来都不是原云昭的梦想，他没想到过长大后会过这样的生活。
家，家才是原云昭心里最盼望的地方，哪怕那里已经看不到他最想看的人，但那里有他关心的也同时关心着他的亲人。
“谁会想要他的命？”
“对方恐怕也不单纯的只是想要杀了他？他们要对付的恐怕还是京都家里的那个老头子。”
“这些死去的丐帮弟子会不会与这件事情相关？其他人去了哪里？”
“陆天豪，宝藏？粮食。”
原云昭脑海里始终被这些问题翻来覆去地搅来搅去，他必须要弄清楚所有的事情真相，因为这里边涉及到他关心的人和关心他的人。
夜已经很深了。
雨渐渐地停了下来。
小黄狗睡的很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