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辞之后我去了色达---给每一个迷茫中的你
人活在世上 ,就是为了忍受摧残, 一直到死 ,想明了这一点 一切都能泰然处之。
1
决定去色达的当天,是我失业的第36天。我蜷缩在家的沙发上,看着各种关于别人成功的鸡汤,内心浮躁不安。
30岁的我想要什么样的工作,什么样的生活,突然就从脑子里蹦跶出来摆上了台面,我对这种局面束手无策。
凌晨三点钟起床,成都的街头不见了往日的车水马龙,昏黄的灯光下,树影摇曳,夹着西南地区特有的绵绵细雨,打在伞上发出清脆明亮的响声,我背着比我身体还大的背包,不紧不慢。
凌晨三点起床的后遗症很快在我身上展示出来,10个小时的车程,我对付着塞进肚子里的面包和酸奶在三四个小时后以另一种姿态还给了我。
我吐的不醒人事,伴随着呕吐而来的还有止不住流出来的眼泪,这眼泪来的莫名其秒,那一刻我十分确信这眼泪不是为自己流的,难受,可是我脑子清醒不至于到哭那一步。直到我在观音庙里虔诚的磕完长头,我依然没有弄明白。
一路上各种关于高反的常识反复播放,停车的间隙时不时有小贩上来推销高反药品,雨衣,鞋套,短短的几分钟,让你感觉到没有了这些东西,你会留在色达永远也回不来了。
我当时发现自己特别的惜命,买了雨衣鞋套,葡萄糖,买完后好像一切都完美了。就像这些年的状态,觉得自己停滞不前,马上去买几本书回来然后看他们静静地躺在书架上。立了一次又一次的flag,立马顿觉神清气爽,离成功又更近一步了。
想起来回头看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做,开始为自己找理由开脱,工作太忙,加班太晚,应酬太多,总之最不济还可以说平凡的幸福有什么不好。刚好应了那句非著名网红乐评“最怕一生碌碌无为,还说平凡难能可贵”。
寺庙大门前的旺财好像读懂了我的不堪,眼神迷离。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们就这样对视了良久,看着看着他就起身开始对我汪汪起来,我一个切咧转身就走。
有人注意的话一定会看到一只狗追着一个傻子跑,我想旺财是忽然发觉了作为一条狗的意义--用汪声体现自己的价值和意义。
回酒店的路上,我又被这只旺财堵在了路口,他俯卧在我回酒店唯一的一条小路上,看着我,完全不动声色,不怒自威。
我站在几米开外,纹丝不动,我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对视。大约十几分钟后我败下阵来,灰头土脸的转身走到街边寻求帮助。
大雪 银装天突然下起了大雪,漫天弥漫,路上的行人避之不及,我嘴张到一半又不得不把话重新咽下去。我箭步冲到旺财前面,给他旁边扔了一块面包,他歪着脑袋看了看,不为所动,这就很尴尬了。我开始质疑自己,是否应该做出这样的举动,这是不是有损一条狗的尊严。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我们彼此已经死了一千次了。
在越下越大的雪中和我僵持在旺财看来可能很没有必要,他一跃起身自己走了,头也不回。
2
一夜无眠,辗转反侧,蚊子在我耳边嗡嗡作响,倒是窗外的雷声显得特别的惬意,不是那种闷声作响的打法,他带有一点点撒娇的软绵感,轻轻的脆亮的响动出来,想在诉说心事。
雪山早晨起来,整个人晕乎乎的,胃好了很多。走着走着,车窗外飘起了雪花,山顶上映着日光的雪发出银色的光芒来。
观法会藏区的寺庙多,途径东嘎寺,雪越下越大。人们行色匆忙,却不忘脱下雨衣摆出造型。僧人们围在一起观看法会,天上飘下来的雪似乎和他们无关,他们时不时窃窃私语,或露出微笑,生活的诸多苦难在他们眼睛里看不到痕迹。
小可爱一个藏族小可爱围着我拿着粉色的玩具相机要给我拍照,她的笑容清澈明亮,我和她达成协议,我们互相为彼此拍照。拍完,她拿着相机给看,露出一副满意的表情。
我围着寺庙转了三圈,来的时候有一千零一个愿望,此时内心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出来的时候我把这归结为太过碌碌无为。
东邪西毒里说,每个人都会经过一个阶段,见到一座山,就想知道山后面是什么。可能翻过山后面,你会发现没什么特别。回望之下,可能觉得这一边更好。
我总在心里说服自己一千次,翻过这座山,不论山那边是什么,看一眼,也许会失望,总好过于后悔。却总在半山腰上安慰自己,你已经很努力了,山那边也许没什么特别。
飞向远方天葬台的秃鹫排成排从葬台离开,他们带着往生者的灵魂飞向远方。生命的轮回以另一种可见的形式赤裸裸的展现在眼前,生前的成功,幸福,苦难在这一刻都随着清风走向远方。
那一刻那么惜命的我,对死亡好像不再那么恐惧。我想我心里怕的大概并不是死亡本身,并不是从鲜活的肉身变成无法动弹的亡者,而是在活着的有生之年不能按着自己的理想去活。沉闷无聊的生活像一根毒刺,刺穿原本并不坚硬如铁的心,致使我忘记活着本应该是什么样,这才是最可怕的。
阳光和大雪到佛学院时,又开始飘起鹅毛大雪。弥漫的雾气遮住了层层叠叠的红色房子,朦朦胧胧。路上站满了拍照的人,充满风情的头盖在大雪中异常耀眼。从空无一人的栈道上进去,走上曲曲折折的泥泞小路,差一点走误入了一位觉姆(藏区出家者男子称扎巴而女子称觉姆,是表现尊称)的家,那是木头搭的简易房子,左右也大不过十平米,他们在里边生活,修行。我双手合十对她说“扎西德勒“,外加抱歉,她示以微笑回礼,转身进屋。在他们身上我看不到苦难,一切都安静详和。
牦牛沿着栈道走到学院脚下,雪越下越大,好像在完成一场竞赛,成群的牦牛在路上慢悠悠的徘徊,眼神幽怨,对于未来或许它们也是未知的。我漫无目的站在大雪里,来来往往的僧人无人侧目,我忘了我要去哪里,要做什么。王小波说”我对自己的要求很低:我活在世上,无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见些有趣的事。倘能如我愿,我的一生就算成功“。我不知怎么样去定义我的人生和未来,不知是为了寻找还是遇见,这一刻天地寂静。
觉姆肚子的咕噜声来的十分真切,我转身回头,走了好长一段路,额头前碎发上的水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冰冰凉凉。一位热心的觉姆带着我去找听吃的,看见我气喘吁吁,她放慢了脚步问我:“你晚上要去听讲经吗?”,我一脸疑惑,说自己并不知道有讲经。她停了下说,你一定要去,我带你去附近吃饭,讲经很快就开始了,遇到一次很难得,更难得今晚上是汉语讲经”,我点头应允道谢。
讲经堂很大,坐满了僧众和为数不多的游人,唱诵的声音绵绵不断。
我的无措,我的躁动,我的迷茫,在这一刻全都化为阵阵诵唱的经文,飘出这块神圣的土地,飘向大山,湖泊,而我脑海里空无一物。
我知道,我不是那种有慧根的人,不是听一段听不懂的经文,跋山涉水走一段旅程就能悟透人生,或许离开这里的不久,我又会重新被困顿包围,又会陷入迷茫的境地,但是,这不是和诵一段经文,做一次跪拜一样吗,这也是人生,这也是人生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