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 间隙，请变得更小一点
很久以前北信诺就像哥哥的小尾巴，假期的时候总是粘着北信介。但后来逐渐变了。
她和北信介的关系与其他的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不同，他们一个从小养在爷爷奶奶身边，一个从小养在爸爸妈妈身边。养在两处让他们的关系天然多了一道隔阂，小时候的北信诺不懂事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事就一定会去做，比如粘着哥哥。长大后的北信诺学会察言观色，不仅要考虑自己的喜好，还要考虑别人是否愿意。
就比如今天和排球部的大家一起游玩，她都不敢过于言辞激动地邀请北信介，她会担心自己的无意之举造成哥哥的烦恼和负担。
北信诺自己也感觉到这一点，她的思想绑架了她想靠近哥哥的行为。
“小诺在想什么？”从出门就一直盯着北学长，肯定是又在想关于北学长的事。要是在乎就大胆说出来，自己家的哥哥有什么需要躲藏。
“你说我们今天吃什么？”北信诺看着街边的小吃店有些馋了，这是在东京吃不到的食物。
“诺，想吃什么？”北信介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北信诺。
奶奶和他聊了一些关于诺的事情。
“现在可以吗？”北信诺有些疑惑，他们不用早些去和其他人汇合吗？
“没问题，时间还充足。”北信介特意看着手表，现在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很久。
“谢谢哥哥。”北信诺得到北信介的允诺开心地快跳起来了。这才是普通而又美好的生活，周末约几位好友一起四处逛逛，吃吃美食。
小诺有时候真的很像小学生，这个在围棋比赛中的她完全不同，反差很大。
北信介带着北信诺、角名轻织达到汇合地点时，其他人已经在等待了。北信诺有些内疚，肯定是因为她才耽误这么长时间。
“北学长，我们也刚到。阿侑先进去看看今天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宫治看着眼神回避、手里拿着食物的北信诺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角名伦太郎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宫治，早到二十分钟也算刚到？
“好，你们带诺先逛逛。我还有点事，一会回来。”北信介突然说自己有事，让宫治等人暂时带着北信诺先玩。
北信诺没有从北信介的话语中听到哥哥将要做的事，但碍于人多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好好玩，我一会就回来。”北信介看到北信诺疑惑、好奇但又生生压制的眼神，向她保证一般讲到。
“好。”
“放心吧，北学长。”啊，那眼神波动里有太多信息。北奶奶说得对，她太压抑自己的想法，不敢问、不敢说。明明只是生活中的小事，还是不敢问、不敢说。
“北学长要去哪里？”角名轻织看似随意一问，实则是她和宫治一样明白这是小诺想问但却没有问的问题。
“看看周围有什么好吃的，买来给诺。你们先去玩，这样不耽误时间。”诺之前在父母身边，饮食几乎都是禁欲般的生活。
太辣不能吃、太油不能吃、冰的不能吃，很多东西都不能吃。这也是为什么她今天看见那些小吃那么兴奋。
“我和北学长一起去吧，我正好也想买些东西。”角名轻织倒是没想到北信介的回答竟然是帮小诺买食物，还好这个答案让小诺听到了。
虽说之后北学长拿出食物出现会让小诺感受到北学长对她的关心，可以小诺的性格一定会继续想是不是只是顺道去买而已。
此刻北学长给出的明确答案是不是能让小诺和她之间的间隙变得小一点？
“走吧，带你先逛逛。”宫治现在已经明白北信诺的重点在哪里，如果如他所想事情会变得更加简单。
“谢谢阿治。”北信诺还沉浸在刚刚的开心中，就连对宫治的回话都多了几分笑意。刚刚和哥哥达成正向而又直接的回馈。
“啊？你叫他阿治，那也要叫我阿侑，不要叫侑学长，我可不能在这件事上输给阿治。阿侑听起来比侑学长更帅气。”宮侑听见北信诺更改对宫治的称呼后就要求同时更改自己的称呼。尾白阿兰和角名伦太郎等人对宮侑和宫治之间的较劲早已见怪不怪，至少在外面双子还会克制自己，不会打架就好。
“北学长知道小诺喜欢吃什么吗？”角名轻织跟在北信介身边，他好像很明确自己要买的东西是什么。
“不是特别清楚。”具体想来，诺只明确表示自己喜欢宫治做的饭团，其他的偏好他几乎没有察觉。
诺就是这样，一开始会隐藏得很好，时间久了就会自己讲出来。现在看来，时间还没有完全充足。
“北学长打算买什么？”
“排队的人多的都买一份。”好吃的都让诺尝一下，这样才能明确知道诺喜欢的是哪一样。
“小诺最近肠胃不好不能吃过辣和冰冷的食物。”小诺好像这段时间一直身体不太好，和小诺的聊天中，角名轻织知道小诺回兵库是为了养病，至于是什么病，并不知道。
“我知道。”
“小诺只在下午三点前喝咖啡，因为过了这个点再和就会失眠。小诺喜欢吃有点辣和咸味的东西，不太喜欢甜味。”这都是作为朋友，角名轻织所注意到的一些习惯。
可是对于小诺具体喜欢吃什么，说实在，她也不知道。
“我知道。”
“北学长很了解小诺。”
“当然。”那可是他的妹妹。
北信介只是不愿多说，不代表他不知道、不在乎。
“如果小诺听到北学长刚才的话，一定会很开心。我第一次见到小诺的时候，我以为她是很冷漠的人。一个人安静地看书，和周围格格不入。当时因为她的名字和北学长很像，我就多了几分好奇。接触下来才发现，她有时候很呆、傻乎乎的，但却在围棋比赛中聪明至极。后来，我问过小诺，小诺说是因为她不喜欢猜，她只希望自己的脑力和精力用在值得的地方。北学长，如果小诺在你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不自信或者不确定，请你一定要肯定她。”
如果你信赖一个人、在乎一个人，一定要用合适的语言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请保证你信赖和在乎的人能够感知到你内心炙热的情感。
表达是人与人之间的间隙逐渐变小的方法之一。
“谢谢你，轻织。”诺回来已经交到真正的朋友了，角名轻织完全是站在诺的位置说出诺想要的关注和对待。
确实，高中生不会像小孩子一样围着大人说你多看我一眼，可她们还是需要满满的关注和不打折扣的饱满爱意。
诺曾经以为父母给了她这样的爱，并因此对留在奶奶身边的哥哥感到愧疚。实际上，被父母身边的诺被父母陪伴、呵护的时间并不多，远远不如奶奶对他的陪伴与呵护。诺并不是在充足的爱意中慢慢长大的孩子，他才是。
诺这次的大病医生也说出是心病，积攒已久。在她提出要回兵库后，奶奶第一时间就同意了。与其把孩子放在无暇顾及的父母身边，不如将孩子留在能够关注、陪伴和爱她的人身边。
奶奶和他都是这样的人。
诺回来是为了被爱，可她太别扭。她觉得自己似乎带有某种原罪。他没有多说、没有妄做任何事情，他只是安静地陪在诺身边。等她明白。
“北学长，对小诺一定要说出来。先自己多说，后来小诺就会多说。”这就是她和小诺友情能够逐渐发展的原因。
通常情况下，她是多说的那个人。
没关系，自己的朋友自己适应、喜欢就好。
“好，我记下。”不仅是对诺要多说，其他的事也是如此。
“阿治，这个好好看。”北信诺指着橱窗里的一把折扇，扇子上有一副水墨画。仅凭黑白两种颜色就以构成这世间的一切，水墨画如此，围棋也是如此。
“嗯，很漂亮的水墨画。和小诺下的围棋很像，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宫治看见水墨画又想起那天大杀四方的北信诺。
不如，扇子就当做是她的见面礼。
“老板，请帮我把这把扇子包起来。”宫治指着刚刚北信诺说好看的扇子，毫不犹豫地付钱。希望她喜欢。“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宫治将老板装起来的扇子认真地交给北信诺。
做事真挚是重要的习惯和品质。
北信诺眼眶发涩，哥哥身边的朋友真的都很好。
“谢谢阿治。”该送给阿治什么礼物呢？
宫治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她的眼神对他来说太容易理解。
“喂，阿治收敛一点。北学长回来了。”角名伦太郎看着宫治不争气的样子提醒他，今天的场合。
诶，看着轻织的表情很轻松，她又做了什么事情？
“试试看，喜欢吃什么。”北信介将手里的食物递给北信诺。
“谢谢哥哥，可我一个人吃不了。”北信诺看着哥哥手中拎的食物，实在是太多了。大家一起吃可能更合适，可是大家一起吃会不会很奇怪？
“你可以每份尝一下，我们今天人多，大家一起吃就可以吃掉，不会浪费。”角名轻织突然想起，关于小诺的另一处空白。
她以前都是和哪些朋友度过周末？他们之间的娱乐方式和相处方式是什么？
这些小诺从来没有提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