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情感】卡奴（6）

毛玉凤这段时间够悠闲寂寞的。丈夫还是很少回家，她已经看在孩子和维护这个家的份上不跟他较劲了，较劲没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已经看透了，和丈夫生这些闲气没用，除了把自己早早气死还能咋样？不是有句话这么说么，现在中年男人的三大喜事，就是升官发财死老婆。她二哥曾是多本分的一个人啊。他原来是教师，自从到了文教局，监理教师新村的工程之后，他就大变样了。应酬多不按时回家不说，还平地里飘起了许多流言蜚语。

一开始二嫂向她哭诉时，她还不相信觉得是二嫂多心，直到有一天她和孙大成在一家咖啡馆约会，远远看见二哥和那个女的，她才相信了。她劝二哥要注意分寸，不要弄得鸡飞蛋打赔了夫人又折兵。一向比较听她劝的二哥，那天却变得粗声大气起来，叫她别管他的事，他自有分寸。 毛玉凤想，权钱这些东西真是魔鬼，能让那么老实的人变样儿。

没过多久，二嫂就病了，查来查去，竟是肝腹水，治了半年还是转成了肝癌。二哥也许是良心发现，花钱给二嫂请了专业护工，营养饮食调理的同时，还花大钱从外地请专家治疗，化疗放疗气功疗等，钱花了不少，半年后，二嫂还是撒手人寰。在二嫂被疾病折磨得最痛苦最难熬的阶段，有人知道二嫂得了绝症，就开始给二哥张罗新的接班人。

当时，二哥虽然回绝了，可还是在二嫂去世半年之后就娶了新妇。 二嫂是多美丽多要强多勤快的一个人啊，二哥不也是那样不知道珍惜。男人哪男人，现在这个社会，有几个是忠诚可靠的啊。毛玉凤联想到二哥以及自己的丈夫还有孙大成，就对男人失去了信心。

其实，她和孙大成的不正当关系，也是她对花心丈夫的报复，你有初一我就有十五，只许州官放火还不许百姓点灯了？可是，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她孤独地躺在空荡荡的床上，想起方芳，内心还是升起愧疚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今朝有酒今朝醉，哪怕明天喝凉水。丈夫回家了，她就像过节一样，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过日子。丈夫不在家的时候，她料理完家务事之后，就在街上闲转。

 那天，毛玉凤看见街上一家理发店打出新招牌，说是什么数码烫，她好奇地进去看看。这家美发店很大，里面的墙上地上都装有镜子，在各种灯光的映衬下显得华丽张扬。她一进门就有人热情地招呼，留着各种发型的理发师、美发师和设计师大概有十多个，每人脖子上都挂着胸牌，还有店长、技术总监等显得很正规，几个女人在那里做头发。

有位长相英俊的小伙子过来招呼道：大姐，您好！我是这里的技术总监，您要做头发吗？ 毛玉凤还是头一次到这么大的美发店，她想这里的收费一定很高。管它呢，现在她有的是钱，反正这钱也来得容易，只要她花得舒服痛快。她不忍心让这位英俊的小伙子失望，很干脆地答应了。

那小伙子更热情了，仔细地向她介绍本店新推出的项目，还请她放心他们的造型是一流的，根据顾客的脸型、气质和爱好设计发型，保证让您满意。 毛玉凤开玩笑地说，我可是很挑剔的哟。那小伙子说，大姐，您放心，我亲自给您做。他说完，叫了声3号洗头。有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走过来，接过她的手包和外衣，放进带锁的衣柜里，然后将钥匙交给她。那个3号引导毛玉凤走进里间的洗头室，这里有一排洗头躺椅。她在其中一个躺椅上躺下来，那个小伙子就开始给她洗头按摩。别看他长得高高大大，手法却很轻柔，还不时俯下身来殷勤地问她水温合不合适，用力重不重。

伴随着优美的音乐，有这么帅气的小伙子为自己周到地服务，毛玉凤感觉很受用，在说说笑笑中头不知不觉就洗完了。然后是另一个小伙子为她软化头发、上卷，那位技术总监不时按他的造型要求，抽空过来指导一下。 毛玉凤发现这里的小伙子都很年轻、英俊、帅气，姑娘们也很年轻、时尚、漂亮。如果是男顾客，都由姑娘们服务；如果是女顾客，则由小伙子服务。顾客还可以点名让自己熟悉满意的美发师服务，怪不得这里的生意这么好。

小伙子一边为她服务，一边热情地问长问短，就像自家兄弟和她拉家常，让她感到随意亲切。“大姐，您的发质真好，皮肤也保养得很不错。”小伙子由衷地说。不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为了哄她开心，毛玉凤听了这话如沐春风。丈夫把她当做隐身人，她换了发型或者服装都引不起他的注意，更别说赞美了。女为悦己者容，曾经她打扮是为了取悦丈夫，现在她就是为了取悦自己或者对她别有用心的男人，她得到了在丈夫那儿得不到的欢乐。

毛玉凤还发现这个让她好奇的数码烫和原先的离子烫、陶瓷烫差不多，只不过是换了个说法而已。这就是精明的商家，他们懂得怎么招揽顾客。在烫卷的过程中，那个小伙子向她推荐本店的业务，让她办一张充值金卡，以后做头发、美发都可以打折优惠，用起来也很方便。毛玉凤毫不犹豫地办了一张，这是多好的地方啊！有这么多年轻的小伙子围着自己转，为自己周到地服务，这种感觉让她很满足很惬意。因为不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单位，都是她为男人服务的。最后，那个技术总监为她造型。

做完头发，毛玉凤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仿佛不认识了似的。虽然那发型有些夸张不太家常，但让她显得年轻时尚，她很满意。从美发店出来，毛玉凤还留恋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地方真不错，以后无聊寂寞了，可以到这里轻松愉快地打发半天时光。

 第二天，毛玉凤一上班就来到孙大成办公室，她想让他欣赏她的新发型，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跟她约会了。

孙大成正在新分来的几个女大学生的办公室，精神焕发地给她们布置任务。那几个女学生花蝴蝶一样飞舞在孙大成周围，一口一个孙经理叫得脆甜叫得热闹，这个场面被闻声进来的毛玉凤看在眼里。孙大成假装没有看见她，继续面对一个长得水灵狐媚的女生说话，小姑娘们也无视她的到来，仍围在孙大成身边叽叽喳喳。毛玉凤气得牙根痒痒，心里恨恨地说，小妖精们别得意，你们迟早有老娘的这一天！

毛玉凤哪里知道孙大成的打算，他往那些花蝴蝶堆里钻是有用意的，他正在为自己升任副总做准备。现在，成功的有身份的男人都不爱去那些风月场合，一个堂堂男子汉花钱买春算什么本事？如果让“扫黄办”抓住，太损颜面。他们喜欢带上年轻漂亮的女同事赴宴唱歌玩闹，那样既轻松又没有风险。孙大成在她们那里混得脸熟热闹，就可以随时带她们出去和上司应酬，也好见机行事，投其所好。如果混得好，能和关乎他命运的上层在一条战线上，他还有什么想法不能实现？或者和她们日久生情，说不定老牛也能啃一回嫩草。他看着毛玉凤黯然离去的背影，心里说，毛玉凤别怨我，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谁也阻挡不了时代前进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