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级呀
学校因为一些原因，五六年级都去别的村了。他在学校成了老大了，下面的都是弟弟们了。四年级了，他不在去偷苹果了，砸玻璃，绑女生头发了。连出门晒太阳这样的活动，都不多了。
他开始知道学习了，就因为小姨家的妹妹和他差不了几个月，已经开始学习五年级的课本了，他三年级的还不熟呢。每次走亲戚，妈妈总会拿他和姨妹做比较。姨妹呢，也不是善茬，从没叫过他一声哥哥。她说，他学习不如她好，她就不叫哥哥，反而让他叫她姐姐。
他忍不了了，咬牙切齿的说学习会超过她，虽然这话说完，他自己都没底。
二丫，和以前一样，每天默默的跟着她。他去哪里，她就去哪里。前提是她把家里的家务做完以后，她就会一直跟着他。
他觉得二丫是他最好最好的朋友，现在是，以后也是。等他长大了，一定会把二丫妈妈打一顿，给二丫出出气。总是让二丫干那么多活，还不让二丫吃好东西。二狗还是很害怕他的，因为跟着他总是会出事，被妈妈打。后来他就不和他一起玩了，自己又找了一群小伙伴。他是无所谓的，只要二丫跟着就好了。
二丫很少说话，也很少笑，小河边盖了间小店，卖零食，甜水，泡泡糖之类的。他是没零钱的，二丫更不可能有。于是他就想到了，拍纸的游戏。不过，这个游戏费纸。他没有，就把上课用的书本给撕了，和有零花钱的同学玩。他可精了，让二丫站在同学那边挡风，不容易拍飞。一个上午下来，他就能赚个五六毛的零花钱。一袋甜水，一毛钱。他和二丫，一人一袋。二丫喝半袋，然后剩下的给二狗。
下课后，拉着二丫，托着二狗哼着小调喝着甜水回家。妈妈是不会检查课本的，可他有个坏姐姐。他没给姐姐买甜水，姐姐就把他撕书赢甜水喝的事给捅出来了，爸爸气的要揍他，妈妈边骂边拉着。他缩在角落里，哭着不敢说话。再一次，进了小黑屋，晚上连晚饭都没有。姐姐，端着稀粥，拿了大饼，夹了咸菜给他。他生气，不吃，心里一定是在想，都是你告状的，我才这样的。姐姐也不劝他，爱吃不吃的，反正饿几顿又没事。爸爸妈妈，出门回来后，拿着他白天输掉的本子在灯光下，一页页的缝上。妈妈没上过学，爸爸读了八年小学，字不认识多少。拉着姐姐一起在昏暗的灯光下，一点点拼凑。
也许是他被打怕了，也许妈妈会偶尔给他装凉的冰糖水，口感和甜水一样，就是颜色不一样。也许，他自己也不想在喝甜水了，又或许是想起了他和姨妹打的赌。总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没有在惹事生非，妈妈还夸他懂事，第一次被妈妈夸，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直到有一天，他记得是周一，周日晚上看电视，看的太晚了。早上起来忍不住的打瞌睡，数学老师，在教小数，他正迷糊呢，被点名了。理所当然的回答不上来，结果就是一顿板子。也不知道哪天是不是老师有气，反正打的挺狠，小腿肚，肿的老高。他倔强的没有哼出声，打完他忍着发抖的双腿，听着课。放学后，他百般劝说，才让二丫带着二狗回去。他不在相信什么诅咒了，但这“仇”不能不报。
他记得爸爸和别人吹牛时说过，爸爸的小学正好是文革，小学被耽误了，读了七八年。有一次，爸爸调皮，那时候老师是可以随便欺负的，一个坏小子出主意说给老师家送点“肉”。然后爸爸就被派去抓蛤蟆了，放进了老师家煮好的粥里。
他也效仿爸爸他们，去河边抓了几只蛤蟆，用塑料袋装好。背到老师家的锅房后，趁老师把柴火丢下，让饭冷一下的时间，走进了锅房，打开盖子，丢了进去。有那么一丢丢的小害怕，但腿上肿起来的包，还是让他多少有点儿生气，想着就应该这样。
他像所有做了坏事的小孩一样，慌不择路的往家跑，腿上的伤也顾不得了。
村头，二狗拿着书包在等着，见到他把书包给他。他想着二丫变聪明了么，知道他要是不背着书包回家，肯定会被妈妈骂的，骂他放学不回家，在外面鬼混。背着书包嘛，那就是被老师留下来做作业了，最多呀，摸摸头嘱咐要好好听老师的话。
老妈做的饭就是好吃，他一口气吃了两碗，对他而言已经是海量了。晚上看了恐龙战队里面的小怪兽，他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连续过了几天，老师都没有提起这件事，他还觉得郁闷呢，难道老师没吃饭么。后来才从姨姑那里听说了，老师以为呀是隔壁领居家的小孩干的，还和领居干了一架，显然他没打过，额头的那个创可贴就是证明。
仇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他就把这件事忘记了，开始了记起了和姨妹的赌约。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的聪明，还是试卷不难。期末考试他居然，两门考试，他都考了满分。当然班级里，有一小半的同学都考了双百。可仍有人没考到不是嘛，值得骄傲呀。他兴奋的跳上桌子，又吼又叫的，那样子又滑稽又好笑。爸爸妈妈看到了成绩，一度怀疑他改分数了。爸爸见人就说，他出息了，考了满分。他自己也挺臭屁的，昂着头傻笑，他都迫不及待的等着过年，小姨回家他要和姨妹炫耀，那神就仿佛在说，怎么样，可以叫哥了吧，我可是考了满分呦，你再厉害最对也和自己一样满分。
放假前要去学校领奖状，家庭报告书和寒假作业。他特意穿了新衣服，难得的在路口等二丫。一路上和二丫吹着牛，不住的说他以后都会是满分。
领奖状开始了，校长梳着大背头，一个个的念着名字，他激动的直勾勾盯着，不敢有丝毫的走神。突然一个名字被读了出来，是他。正当他要走上奖台的时候，班主任对校长小声示意一句。校长马上纠正，把他名字就这样划掉了。他踏出的脚，停在半空，整个人懵了。然后挤开人群，往家跑去，他想哭，他真的很努力了，为什么，不能奖励他一下。
他不知道，很委屈，第一次自己主动关进黑屋子。也许是在害怕要叫姨妹姐姐了，也许是他丢人了，也许……反正他觉得什么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