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随笔：《黄土地上的母女》可怜的母亲（10）
母女情深
一直觉得母亲是个可怜的女人，嫁给父亲受了太多委屈，外婆又过早离世。母亲能够在人间辛苦地拼搏着，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孩子们。
母亲比父亲小十二岁，当年外公外婆因为报恩，执意将母亲嫁给了父亲。用母亲的话说，如果不是外婆以死相逼，自己说什么也不愿意嫁给一个年龄差距太大，而且还离过婚的男人。最后母亲成全了父母，而自己的婚姻却陷入了僵局。
父亲的脾气一直很暴躁，据说第一个老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婚的，之后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土屋里，直到遇见了我的母亲。他们的婚姻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母亲也安心下来过日子了，女人的心就是这么软，不然怎么会有一日夫妻百日恩这句广为流传的话呢。
父亲有烟瘾和茶瘾，干活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在火盆后面喝茶抽烟。因此母亲总是烙好油饼子，茶壶里盛好水端到父亲面前。做饭时经常打两个鸡蛋，母亲一个也舍不得吃，全放在了父亲的碗底。而父亲却一句感恩的话也没有，把这一切都当成了理所当然，久而久之，反而成天脾气暴躁起来，经常拿母亲出气，动不动就大吵大闹。
这些都是母亲后来告诉我的，她说自己刚开始是想要好好爱父亲的，既然父母为自己选择了这段婚姻，那是她的命，只有好好生活下去。没想到父亲却不领情，好吃好喝的吃多了，反而惯坏了脾气。
小时候，记得只要母亲去赶集，回来稍微晚点，父亲就会开口大骂，嫌母亲来得太晚。总之他的脾气就是那么突然，莫名其妙，而且骂起人来一点也不讲理。如果母亲有事去娘家，如果当天晚上赶不回来，那么第二天肯定又要引起一场战争，这样我们姊妹又得听他“念经”，而此时的母亲也只能咬紧牙关，任凭灵魂被父亲无理取闹的语言折磨，什么时候骂过瘾了，一场战争才算暂时消停下来。
母亲经常被父亲的咒骂声气的说不出话来，实在气急了她就一个人默默地流眼泪，一句话也不敢讲。只要母亲顶嘴过去，父亲立马就会暴跳如雷，嘴里喊着外婆的名字，诅咒母亲，甚至大打出手。遇到这样的局面，我只能提前给母亲使脸色，让她忍耐一会儿，告诉她等暴风雨过去，一切就会好的。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母亲，真的很听我的话。如果当初的那个人是我，真的远没有母亲那么坚强，因为这种打骂简直会逼疯一个人，那些诅咒的言语会让一颗心绝望。难怪母亲经常说，那时候的她宁愿赶着羊群去外面散心，也比呆在父亲的眼皮底下要好。所以每次等到天很黑的时候，母亲才赶着羊儿回家。
而我们作为孩子，更是不敢在父亲跟前撒娇打闹，倘若母亲在身边，我们偶尔还会开开玩笑，可当父亲的脸一拉下来，我们就知道战争又该开始了，剩下的结局只能让母亲一个人承受着。记忆中，我从来没有和父亲好好聊过一会天，觉得父女之间比陌生人还要生疏，父爱的缺失让自己感到很遗憾。
那些吵闹声不断的日子里，母亲经常度日如年。记得有一次半夜，当我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母亲头上绑着白纱带，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哭，用两只拳头不停地捶打着父亲的胸口，而父亲却出奇地镇静，斜靠在炕头。或许母亲是彻底崩溃了，总之父亲竟然一句话也没说，听着她在那里大哭大闹。
母亲从自行车上掉下来，摔破头后缝制的伤口还未愈合，再加上父亲的诅咒，当时的她估计死的心都有了，所以才那样绝望。从那之后，父母的感情就这样渐渐淡了下来，但母亲依旧尽到了一个女人该有的责任，照顾孩子，赚钱养家。就算婚姻不和谐，她依然看在孩子的份上坚持了下来。
现在提及父亲，母亲依然会伤心，她经常说等到儿女们成家了，她就出去要饭去，走到哪走不动了，一辈子就结束了。每当这样说起，我的心就会难受，觉得自己没能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三十年过后，母亲依然在家里照顾着这个破旧的家，我们姊妹回去，家门口依然有母亲的笑容，觉得一切都是幸福的。
现在的母亲，或许还恨着父亲，可她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养育儿女长大，又得照顾孙子孙女，母亲又说等她们长大了，自己就自由了。我的老母亲啊，等到她们大了，您也就真的老了，还能走到哪去，或许那时候又想着再照看父亲一阵子，因为您的心一直都是如此善良。
余生，希望母亲身体能够好点，愿命运多眷顾，让母亲能够开心一点。付出了那么多，享受到的却很少，真的很心疼母亲，多想好好爱一回母亲，可惜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这样来记录母亲。
母亲受苦了，您的那些苦，女儿都看在心里，就让这薄弱的文字为您带去一丝安慰吧。愿母亲身体安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