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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5-11  本文已影响76人  风吹稻穗

雨夜

文/程程

盛夏,暴雨来的急,去的也快。傍晚时分,天光依旧大亮,晴朗的空中却突然飘来雨星。刹那间,小雨转为暴雨,短短半个钟头,地上已淌起了河。我家住一楼,租界区的老房子本就地势低,马路尚未积水,院子却先遭了殃。雨水如小瀑布般从石灰墙上倾泻下来。由于水流的冲刷,墙面上多了道手掌宽的印记,只消轻轻碰触,敷在表面的石灰便尽数掉落,现出面目狰狞的裸白石砖。

我担心不已地盯着院里的三层石台阶。其中两层已经埋没在泛着气泡的雨水中。照此速度,再过五分钟,我家便难逃水漫金山的厄运了。就在第三层台阶眼看要消失在视线中时,雨势竟突然弱了下去,前一秒还瓢泼如注,狠劲砸向大地的雨声如同千军万马呼啸而过,让人震耳欲聋;而后一秒,暴雨成了微雨,羞答答,娇滴滴的,细若针尖的雨丝轻柔飘下,恰似余音绕梁的小曲,久久盘桓于耳际。

吃过晚饭,雨彻底停了。我套上牛仔短裤,趿拉着塑料拖鞋,小心翼翼地走到石头台阶顶端。我伸出左脚,试图向下迈,沁凉的雨水猛压过来,刺激着脚心上的肌肤。我猛地一颤,差点摔下去。院里黑洞洞的,不见丁点光亮。望着面前这潭暗不见底的黑水,我竟胆怯地挪不动步子。按理说,自小成长于此,我应对院里的一切了如指掌,就算此时此刻,它被雨水和黑夜紧密牢固地遮盖住,我也能轻而易举避开危险之地,平趟到院外。但现实这东西就是让人捉摸不透,它禁不住推敲,也理不出逻辑。

正在我兀自发愣之际,一条纤细的光柱猛然出现,微微照亮了漫过青石台阶的雨水。我这才发现,水如此清澈透明,石板间的纹路好像古老神秘的地图,延伸出曲折交错的线条。经过天落之水的洗礼,青石越发显得透亮,在微光中荧荧闪闪的。

"走啊!想趟水还犹犹豫豫的?"父亲一手拿着折好的伞,一手擎着手电筒,满脸挑衅的神情。从这身短打扮就能看出,他早已整装待发了。

"去哪?"我用手理理头发,故作镇静地说,不想把内心的恐惧抖落出来。

"中心公园吧。围着喷泉大大的一圈,够咱玩儿的。"父亲微笑着眨眨眼,露出笃定的神色。父亲的童心,那日我是见识了。他活的很自我,很超然,任由外界风云变幻,他却只追随自己的内心,依照自己的节奏,按部就班地生活着。

父亲一路走在前面,嘱咐我跟着他的路线前进。碰到拿捏不准的路段,父亲便尽量向中间靠,以防遭遇井盖。城市排水就是如此,每逢大雨,市政部门便会打开几个排水井疏浚雨水。

平常十分钟的路程,趟水行来竟走了半小时。月色越来越美了。清丽的月光柔纱一般将公园包裹起来。鹅卵石路上的雨水顿时化为镜面,反射着耀眼的光辉。我们脱下鞋,用手提着,光脚踩在圆润的石子上。脚尖刚碰触水面,一圈圈涟漪便荡漾开来。绵软的水流碰到两侧的便道又反弹回来,撞击着脚脖子,搔得人痒痒的。

父亲关掉手电,一把掖进口袋里。"动起来,快走两步有助于抵御寒气。有水衬着,石子也没那么扎脚了。"他边说边迈着大步,脚下水花飞溅,哗啦啦啦响成一片。

看到父亲完全放松下来,我的恐惧也随即消散了。儿时的顽皮开始露头,我捞了一捧雨水,净直朝父亲的后背泼去。孩子没有不喜欢玩水的,但城市毕竟和乡村不同,"村头那条河"只存在于我的脑海中,眼福是没机会享了。今日是天公作美,赐给我们这些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一条"流淌着月光的河"。

只是这条河仅属于夜晚,属于童心未泯之人。我第一次意识到,成熟和理智也是人生的屏障。它把我们束缚在小小的框架内,告诉我们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企图用一个模子主导千百种人生。倘若拘泥于其中,必然会错过只属于你的绮丽风景,丧失最纯粹的生活乐趣。

就在我漫步月光河,细细赏玩盛夏明月夜的幽情时,父亲已经沿着石子路绕公园一圈了。他果然是来趟水的,而我趟的则是心灵的悸动。

夜静静的,月光河悄悄地流淌,那是父亲的童心,也是我人生的乐音。

思念的车站

                      文/云海清清

      我七岁时,母亲是个蹩脚的裁缝。她学了大约半年,终于给我做出了一件像样的外衣,我记得那是一件粉色的花布,做成一般的泡泡袖,胸前做了一排波浪形的芽子,下摆用松紧收进去。母亲就站在矮矮的老屋门口,朝我微笑,而我,坐在一长排自己用板凳摆成的火车上,努力地跺着双脚让火车前进着。

母亲见我不理她,便走近到我的火车旁,我忙不迭大喊:“注意安全,这里是轨道,你去那边的站台等我。”站台其实只有两三步。母亲梳着大辫子,出神地盯着我:“很负责任嘛。”我嘴里喊着呜呜呜的声音,火车终于进站了,我从板凳上下来,走向母亲。母亲把衣服展开,我伸着胳膊,就那样在阳光里,我穿上了那件衣服,在母亲面前旋转了好几圈,然后又急匆匆地跳上了火车,母亲满眼里都是疼爱。突然她也来了兴致,于是,坐在我后边的凳子上,我兴奋地骑着凳子前进,母亲就紧紧跟在后面,一直到了该做饭的时间,母亲去了厨房,我和其他的小伙伴一起继续我们的旅程。

母亲再也没有做过衣服,也再也没有陪我玩过坐火车的游戏,家里的日子很清苦,父亲的脾气很暴躁,母亲还生了弟弟。我再也没有穿过新衣服,即便过年的时候。可是生活还在继续,我一天天长大,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我就如同儿时的火车一样,在母亲的眼里渐行渐远。

上大学后,我一个人坐火车去西安,那是第一次乘车,我是个容易迷路的人,可我不想告诉任何人,母亲病了,很严重,父亲也不能送我,因为母亲需要人照顾。我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 外面的景物一闪而过,我看到外面阳光和车内的暗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过道里人很多,有些人坐在小马扎上,一位年轻的母亲疲累地靠在背后的一个座位的侧椅背上,怀里抱着一个五六岁年纪的小姑娘。

“妈妈,我长大要开火车。”小姑娘抬起脸亲昵地对妈妈说。

“为什么呀?”妈妈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轻柔地问道。

“因为不想让妈妈这么辛苦。”小姑娘瓮声瓮气地说。

年轻的妈妈把女儿紧紧搂住了,在她脸蛋上亲了一下。

我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曾经开过那一排排凳子摆成的火车,我的母亲陪着我,而我也没能成为那个让母亲不再疲累的人。那一个阳光闪耀的下午,她就跟我在一起。长长的火车过道里,母亲安然地坐在凳子上,她微笑着,面容清丽,眼睛明亮,她的手里,是那件粉色的外衣,她把衣服展开,我伸出胳膊,在阳光里旋转了起来。然而,我们很快便开始了各自的旅程。

车站尽头,是一座安静地坟。

两个雨夜

文/鑫

夏天的雨来得急,没有前奏就噼噼啪啪地砸在了玻璃窗上。林兰在半睡半醒间听见雨声,一个激灵坐起来,还好,身边三个月大的儿子依然睡得深沉。林兰跳下床去客厅看看,还是没有人。打开手机,时间已经显示23:06;给孟昇拨出最后一个电话的时间是21:59,一个多小时又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林兰又按下了孟昇的号码,“滴——滴——,滴——滴——”听筒里是漫长的拨号音,继而是不紧不慢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刚不是说送客户回去,很快就到家吗?怎么不接电话?雨声愈发的响,一下下砸在林兰的心上,让她心惊肉跳。

林兰不屈不挠的继续拨打孟昇的电话。

“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

怎么还不接电话,出什么事儿了?去找他吧?去哪里找呢?孩子怎么办?林兰脑子里跳出一串串的闪念,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干着急,继续执着又绝望的拨打孟昇的电话。

“喂!”快绝望的时候,电话居然通了!

“孟昇!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回来!”林兰满心的关切,到嘴边却变成了嗔怪。

“我告诉你我回去我就回去,你打什么电话打这么多,操!”孟昇暴躁地说。

“你……喝酒了?”

“你不用管!”

“嘟,嘟,嘟……”电话挂断了。林兰再打,关机。

林兰睡意全无。

她和孟昇结婚一年多,婚前孟昇多么温柔体贴,婚后渐渐表现出一点大男子主义,但是人无完人么,老人们不都这么说。结婚过日子,不能求全责备。但是孟昇像今天这样的,还是头一回。纵使林兰性格好,这一下也憋得一肚子疑惑和闷气。我哪里做的不对?我关心他有错吗?我打电话不是因为关心吗?他工作辛苦,我又要工作又带孩子我不辛苦吗?我让他管过孩子吗?他承认过我的价值吗?他到底爱过我吗?

她的牺牲,她的妥协,她的忍让,她的迁就,往事争先恐后挤进她的脑子里,挤得她的脑壳要炸裂一样的疼。

客厅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又被狠狠地碰上。熟悉的铜制门钥匙和带着皮套的车钥匙的碰撞声,伴随着重重的脚步声。

林兰正生着闷气,不想说话,躺在孩子身边装睡。

“林!兰!”孟昇带着一身酒气走进卧室,咬牙切齿地叫着她的名字:“睡着了?这么快?你就装吧!”孟昇一边说,一边像老猫抓小鸡一样,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提了起来。

“你干嘛你!”林兰甩手挣脱他。

“我干嘛,你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孟昇绕道床的那边去,一边脱衣服一边骂骂咧咧:“老子赚钱拼了命了,你什么都不干,就在家吃吃睡睡,还他妈关老子的事儿!”孟昇一边骂,一边摘下钥匙砸过来,解下皮带又砸过来。

“孟昇,你喝多了,先睡吧!”林兰看着横在他们两人中间的孩子,压低声音说。

“我喝多了,我他妈一点都没喝多!我在外面吃了多少苦,都他妈是因为你!”孟昇嗓门高了八度。

“出去外面说,别吵到孩子!”林兰准备往外走。

“你往哪里跑!”孟昇猛地跳到床上,向林兰扑过来。林兰大惊失色,一下子弹到床上去顶开孟昇,用身体护住孩子:“你疯了吗?你差点踩死儿子!”“我踩死他,我先踩死你!”孟昇压上来,去掐林兰的脖子。林兰转身去推,推不动,就势向床边一滚,孟昇伸手抓她,把她的睡衣抓得稀烂,没抓着人,又追过来骑在她身上,两只大手铁钳一样卡在她脖子上,她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一个巨大的闪电罩下来,把房间里映得通明,林兰看见孟昇的脸因狂躁而扭曲,滚圆的眼睛里凶光毕露。这是林兰第一次看见孟昇醉酒,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样莫名其妙死在他的手里,父母会知道真相吗?孩子怎么办?太多不甘心,只怕会是一个冤魂了。

轰隆隆的滚雷在窗边炸响,孩子终于被惊醒,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孟昇似乎被吓了一跳,手松开了。林兰躺着没有动,直到孟昇骂骂咧咧出了卧室,林兰才跳起来抱着孩子躲进卫生间,反锁上门,拨了110。

民警来的时候,孟昇在沙发上睡得像一团烂泥。没有伤亡,甚至没有打斗的痕迹,只在林兰的大臂上有淤青。夫妻矛盾,又是酒后,民警安抚了几句,让她填写出警单。

林兰从头到尾一直在瑟瑟发抖,她拿笔的手已经不能控制了。

“送我回家,好吗?”她央求,语气坚定。

林兰抱着孩子,坐上警车。雨给车窗玻璃蒙上了牵扯不断的蛛丝帐,任凭雨刷器如何拼命摆动都挣不脱。

林兰想起两年前的春天,也下着雨,也像今天一样,她冒雨坐车回家,也像今天一样,她在雨中被人唤醒——

林兰从睡梦中被一只温软的手唤醒。不用睁眼,林兰就知道这手的主人是她亲妈。此刻,林兰妈的手正在拨弄林兰的头发,有一屡头发和着汗水,也许还和着口水,贴在林兰脸上。林兰的头发细软顺滑,刘海儿被拨上去滑下来,拨上去又滑下来。温软的手于是改变了行动路线,把刘海儿别到林兰的耳朵后面去。

林兰已经完全醒了,但她没有做出丝毫回应,假装还在睡着。林兰妈把林兰的刘海儿别好,把她微微侧着的脸扳正,又用温软的手抚过她的眉毛,她的眼睛,抚过她光洁的脸庞。

林兰假装睡得深沉,连呼吸的节奏起伏都努力控制着,尽量做到平和、舒缓、深沉。

母上大人轻叹一声:“我闺女长得这么好看,那些小男生到底是咋想的,也不说使把劲儿好好追追我们!”林兰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也不能再继续装下去了。

“兰兰,你醒了?妈怕你头疼,来给你按摩按摩。”母上大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前挪了挪身子,两只手都拢了过来,把手掌根儿贴在林兰的太阳穴上,两个大拇指在她的眉心处聚拢,然后顺着眉毛的走势向两边轻轻的刮起来。

“妈,几点了?”雨窸窸窣窣的下着,窗外的路灯透进光来,勾勒出母亲坐在床边的影子。

“我不知道,我就是睡不着,来看看你。”母上大人顿了顿,像是犹豫了一下,又像是鼓起了勇气:“兰兰,晚上妈说那些话,你可别生气了啊,妈还不是为你好吗?我就是着急!”

“妈,我都知道,我不生气,你去睡觉吧!”自从林兰研究生毕业以后,虽然工作的地方离家很近,但是轻易也不想回家,因为每次回来都会因为同样的问题闹得不愉快。

“你是不生气了,那我还是睡不着啊!我这心里……”母上大人的声音开始哽咽。完了。林兰把胳膊挡在眼睛上:又来了,连半夜也不得清净了。

“兰兰,你别总嫌我烦,你也替我们考虑考虑。我是你妈,我还能害你吗?每次一说,你总是不耐烦,我们也不想说。但是,婚姻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呀!你都二十六了,你看看你周围,跟你这么大的,就算没结婚,那也都谈好对象了。你自己还跟没事儿人一样!你想想,你自己不操心,我跟你爸要是也不操心,那谁还会管你的事儿?”母上大人每次都是这样,一说起这事儿来就激动,话多得扯都扯不断。

“妈,我不是不操心,我也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但是婚姻大事,你也说了,那是一辈子的事儿,我不想凑合将就。”林兰把胳膊放了下来。

母上大人见林兰松了口,刚刚低沉的情绪为之一振:“兰兰,你自己已经有想法了?你跟妈说说吧?你就说说吧!你是不是已经有对象了?”

林兰叹了口气,她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母亲的手,两手握住,放在胸前:“妈,还没有,真的没有。”

母亲又黯淡了下来,她把手抽回去,低下头茫然地扣了扣自己的指甲,然后把双手合拢放在两个膝盖之间,沉默。母亲的侧影在月光下缩小了一圈。

林兰心里一阵不忍,她坐起身来,拧亮调光台灯,把母亲的手重新拽过来搂住,把头枕到母亲的肩上撒娇说:“妈,你别这样,你看你闺女这么好又这么美,我咋可能找不着对象呢,我不就是想好好挑挑嘛!你就别发愁了,行不行呀?”

“可是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挑到什么时候?你愿意挑,可以,可是现在的小姑娘们都多聪明呀!人家好的男孩子早就被别的小姑娘们挑走了,就你还傻乎乎的,才这么不紧不慢!”

“妈,没那么夸张!”

林兰妈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往下说:“妈也知道,催你紧了你心里不高兴,连家也不愿意回来了。但是,唉,可能我和你爸是真的老了,你说以前吧,我看你大姨催你表哥找对象的时候,我就觉得她瞎操心,这么多人不是都结婚了么,还能把谁落下?但是现在轮到你了,我还真是,那心情,不一样啊!”母亲抬起头,看着林兰的眼睛。

林兰用力的握一握母亲的手,迎着母亲的眼睛,专注而认真的说:“妈,我理解!”

“兰兰,你真的不理解!你不知道,你爸现在总是忍不住唉声叹气,我也一样,心里面有个事儿悬着,就没法儿踏实。我切菜的时候想起来这事儿,我头都晕了,我就停下来,我得扶着桌边喘口气儿;我晚上睡觉,就感觉睡着了睡着了,这事儿又嗡一声上来,我一个激灵就醒了。我这一天天,这一夜夜,妈妈煎熬的啊!”林兰妈闭上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

林兰看着灯光里的母亲,她低着头,闭着眼睛,左边有一撮头发支棱棱的翘起来,眉头几乎在眉心的地方攒成了一簇,眼角的鱼尾纹好像又深了许多,她穿着单薄的睡衣,五个扣子只系了中间的两个,有一个还系错了位,把扣眼那边的衣襟在胸前的位置拱起了一个半圆形。林兰有好久没有仔细看过母亲,这一看令她惊讶,一向干练利落的母亲,什么时候竟然变得如此苍老,疲惫,而且邋遢?

林兰心中升起一阵深深的愧疚:“妈,对不起!”

林兰妈抬起手,轻轻抚了抚林兰的头发:“傻闺女,你别烦妈妈,也别这么放弃,好男孩儿正等着你呢,但是你得给他们机会,也给自己机会,去发现他们,是不是?”

“妈,你说的对。放心吧!”林兰也抬起手去拢拢母上大人的头发,眯起眼睛嘟着嘴巴,对着母亲做着鬼脸说:“我听你的啊!你别担心了啊!”

“那王阿姨说的那个孟昇……”

“见!让王阿姨约个时间吧!”

“哎!好好好!我现在就跟你王阿姨说!”

“妈,现在还是半夜!”

“我给她微信上留个言,天一亮她就看见了!你王阿姨说了,这个男孩儿啊,急着想结婚呢!”

“妈!我想的是……”

“好了好了,妈都知道,睡觉了啊!”

……

没有原则的顺从,是所有人生悲剧的原点。

不坚定的坚持,和消极的抵抗一样,不过是走个过场,终究免不了丢盔弃甲。

所有命运的果子,早在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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