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的爱情
“小颖，对不起，我们还是分手吧。”
温暖的咖啡厅内，沈唐坐在对面看着我，似是难以启齿，他在说完这句话后垂眸咬着嘴唇。
这是他不安时的小动作，也是他不知所措时最爱做的动作。
从前，我总爱在他这个时候调侃他，说他跟一个小媳妇似的，可爱得想让人咬一口。
而现在，我不仅想咬他，还想一口吞了他。
“给我一个理由。”
我强装镇定，放在咖啡杯边的手开始冒汗，连带捏着勺子的手都有些轻颤。
沈唐或许没想到我会这么镇定，相比起来他便显得太过不自在。
他咬了咬唇，眼睛不敢正视我，最后深吸一口气转向我，说：“我考虑了一段时间，我想我妈他们说得没错，你什么都好，就是你的眼睛……我怕以后的孩子……”
越说，沈唐的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听不到了。
然而我还是听得明白，又或者我该是早就猜到了。
在他妈第一次见到我戴眼镜的样子时我就该意识到的，又或者更早。
“小颖，我……”
“不用说了，”我打断要说出口的话，吸了吸鼻子松开勺子，笑得眼眶发热，“我知道了，阿姨说得对，你能好好考虑是正确的，我知道了……分手，我们分手……”
慌乱地起身从椅子上拿起外套，我在说完这句话后逃也似的跑出了咖啡厅。
沈唐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最后什么都听不见，我开始漫无目的地走在这夜幕即将降临的街道。
伸手，我能清楚地看到手心的纹路。
抬眼，我能清楚地看到马路对面奶茶店招牌下的那一行很小的字。
可渐渐的，我的视线模糊了，却不单单只是为了和沈唐分手。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有点想笑。
我不知这样的说法是从何人嘴里何时何地说出来的，但却知道我这扇心灵的窗户早在年幼时就已经坏得彻底。
也因此，我才会选择丢下厚如瓶底的框架眼镜换上现下流行的隐形眼镜。
也因此，我才会从沈唐嘴里听到他夸赞我眼睛好看的话，才会抛却过往那些年堆积的自卑跟沈唐度过了快两年的时间。
本以为能就此顺利地走到一起，如今想想却不免觉得好笑。
我忘不了沈唐在第一次看到我戴框架眼镜时的样子。
错愕，惊讶，那双比平常睁大了好几份的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
我的心也跟着他的反应慌乱了，但我依旧假装镇定地笑了，我将他请进屋，不甚在意地笑着说：“怎么？没见过高度近视眼？”
1700度，都快瞎了。
那个时候沈唐或许也意识到了自己反应的唐突，忙收了视线咬了咬唇说：“不是，只是没想到原来你戴眼镜是这个样子，有点吃惊。”
是啊，的确吃惊，谁会想到平时看着像正常人的人，实则却跟瞎子无异。
我跟沈唐坦白了，那个时候我们交往正满一年，我想，是他的话一定会理解的。
毕竟这双眼睛并非是我想要的，毕竟我因为这双眼睛整整自卑了十几年。
所以我想得到别人的理解，我想跟旁人说话时不再因为自己的这副瓶底般的眼镜抬不起头来，也想不再因为这双眼睛而感到自卑，以至于连喜欢都不敢说出口。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的这双眼睛还是成了我感情道路上的障碍。
去沈唐家见他父母的那天我正好角膜炎，右眼一块地方都是红血丝，医生嘱咐我这段时间千万不要戴隐形，也不要经常看手机。
为此，我特意请了好几天的假在家待着，到了沈唐提醒的时候我才记起原本定的去他家的日子就在这几天。
“我……我看这次还是算了吧，要不把时间延后一下？”我不好意思地和沈唐商量。
沈唐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说：“爸妈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未来媳妇儿上门了，你忍心让老人失望？”
我：“可是……”
“没什么可是，”沈唐没让我说话，他看着我说：“近视又怎么了？现在近视的不是很多？有什么好在意的，再说了，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高度近视，你怕什么？”
怕什么？
呵呵，我当然怕了。
或许是自卑心作祟吧，自从戴上眼镜开始，每当有人问起我的眼睛时我都觉得对方眼中透着的那不可思议的味道是对我极大的伤害。
戴着厚厚的眼镜走在街上，我似乎总能感觉别人的注意力在我的眼镜上。
我怕，怕沈唐的爸妈也用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看着我，怕从他们的神情中看到嫌弃。
“好了，”沈唐看我不说话，便放柔了语气伸手搂住我的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真的不必为此感到自卑，真的，这不是你想要的不是么？当年若是阿姨能早点为你操心，你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不是么？”
关于我的眼睛，沈唐是知道的。
他知道我从小就看不清东西，知道我就算给我妈说了这件事她也不甚在意，知道我的第一副眼镜还是我在初二的时候我舅舅带我去配的。
说出来或许没人相信，我从记事开始眼前便是模糊一片。
那时年幼，哪里会有近视的概念，只知自己看东西吃力。
后来还是一年级时在我家寄住的小姐姐给我妈说我可能近视，那时我才知原来有近视这一说。
我原本以为我也会从此同有些小朋友一样戴上眼睛，但显然那会儿依旧是我想多了。
我妈未将小姐姐的话放在心上，她只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就去跟别人说话了。
我没有戴上眼镜，模糊的生活也没有因这个小插曲发生任何改变。
我妈脾气不好，我便怕她，所以很多事我都不会告诉她。
即使因为近视感到恐慌，即使看不清黑板也不敢让成绩下滑，即使没看到那样东西也不敢说是因为自己眼睛不好。
于是，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四年级。
四年级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看东西越来越吃力了，那个时候虽没有现在这些电子设备，但长时间不做矫正也会导致近视的度数越来越高，更别说我还必须要保证我的成绩让我妈满意。
于是四年级下半学期时我大着胆子给我妈说我看不清黑板。
如我所料，我妈生气了。
“看不清？”她收回放在电视上的视线转向我。
我点头，抠着衣角不敢多说什么。
我妈把目光重新放回电视上，不发一语，我被她的沉默搞得心惊胆战。
就在我以为她又会跟一年级那时一样什么都不说的时候她开口了。
她说：“这怪得了谁？还不怪你自己。”
一句话，她再没多说什么，电视剧正播放到精彩的地方，她好像无暇顾及我。
就这样，直到初二的时候我舅舅才带我去配了眼镜。
1400度。
十三岁的孩子，1400度的近视眼。
店员惊呆了，舅舅惊呆了，我却笑了。
自那以后，我开始戴上厚如瓶底的眼镜，开始和别人说话时将头埋得低低的，开始在旁人问及我那厚厚的眼镜时捏紧拳头。
如我妈说的一样，这怪得了谁呢？
怪我自己不是么？
怪我从小太不懂事，连近视眼都不知道，怪我明明知道自己近视却不知道该怎么去矫正。
我想，如果我早点懂事，早点了解到我的窗户早就坏了，或许我就可以不用戴上瓶底般的眼镜。
而沈唐就是在我因这双眼睛如此自卑的时候闯进我心里。
短暂的错愕后他很理解地接受了，甚至还让我和他在一起时不用戴隐形。
他如绅士般温柔，温柔地接受了近乎于睁眼瞎的我，而我也在这个时候彻底卸下所有防备，信了他的话，跟他去了他家。
都说纸包不住火，有些必要的事是无法隐瞒一辈子的。
我在去他家的路上一直用这句话鼓励自己，想着他爸妈定然也能跟他一样理解我，然后接受我。
所以我去了。
所以我跟沈唐分手了。
他妈一脸犯难地跟他爸爸站在距离卫生间不远的厨房，皱着担忧的眉。
“看着是个好孩子，就是眼睛……”
“是啊，说是天生近视，可也太严重了，你说要是以后遗传给孩子……”
沈爸爸略微感叹，之后沈妈妈说的话我便没听清了，或者是我打从心底里不想去相信。
我自欺欺人，即使知道沈唐在那之后被父母单独叫到了一边，即使知道他们可能说了什么，我却依旧相信沈唐，相信他是真的理解我的。
只是，我依旧想得太多，直到从咖啡厅出来我才彻底明白。
这世上的事往往就是如此残忍，在人好不容易生出一丝希望后，那给予你希望的人却忽然将你打入地狱，最后让你陷入深深的绝望。
就如同早年我不管何时都一直相信着我妈一样。
相信我终究是她的女儿，她是不会不关心我的，相信她并非是一个只想着自己的人。
相信……
呵。
医生说我角膜太薄，做手术风险大。
因此，我的胆小让我至今都未曾再踏进医院一步，也让我直到三十岁还未有结婚的对象。
用陆晟的话说便是，我就像一只躲在自己龟壳中的乌龟，用一层厚厚的壳将自己紧紧地包住。
旁人进不来，我亦不想出去。
陆晟擅自闯入我的世界时我正值三十。
一个用“沉迷工作不可自拔”来掩饰自己不敢再谈恋爱的本质的三十岁大龄剩女；
一个自暴自弃索性丢弃隐形成天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出入的老女人。
陆晟的出现让我不屑。
“你说你想追我。”
同样的咖啡厅，同样的位置，同样的面对面，不同的人。
“是，”对面的小伙子跟我一样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只没有我的镜片来得厚。
他的眼神坦荡，表情自然不做作。
我忍不住笑，拿着勺子搅了搅刚放了糖的咖啡，“为什么？”
我看着他，丝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怀疑跟否定。
“为什么……”陆晟动着唇，坦诚的目光闪了闪，最后笑了，“我喜欢你就想追了，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搅拌咖啡的动作因他的话顿了顿，但我很快回神，哼笑一声说：“喜欢啊……”
三十岁，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这两个字在我心里激不起半点涟漪。
“你笑什么？”
陆晟皱眉，不甚明白地看着我，然后抬手用他修长的中指扶了扶高挺鼻梁上的眼镜。
我轻咳一声，抬手笑着说：“不好意思，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年纪了竟然还会被表白。”
还是被比自己小三岁的男生表白，这是在演电视剧吗？
这回轮到陆晟笑了，他勾唇，右边的酒窝因为他的笑若隐若现。
他说：“这没什么好笑的，你我都单身，我喜欢你再正常不过。”
他说得坦荡，镜片后的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跟以往工作时接触的任何时间一样。
看得人心慌，也心虚。
“我不值得你喜欢，”片刻的沉默后我给了个很直接的回答，“对不起。”
五年前的那场恋爱没有寒透我的心，到现在我依旧会羡慕拥有爱情的人。
只是，是我不会再去爱了。
三十岁的女人，即使都在说我并不老，我也清楚地知道我的心早就与我的外表不符了。
“为什么？”陆晟在我起身走之前拉住我的手，与那年的沈唐相反，他挽留了我。
“为什么？”我反问，不觉得这个在工作上精明利落的人会是个听不出拒绝的人。
“对，”陆晟没有放开我，他隔着桌子拉着我的手腕。
“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评判自己的资格，值得与否向来都是旁人来评判的，以我这二十七年的人生经验来看你是值得我喜欢的人。”
太过一本正经的话让我诧异地睁大了眼，反应不及，甚至连手都忘记抽回来。
陆晟看着我，透过镜片我看不出他眼睛里任何一丝闪躲，“我知道这样很突然，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知道你在顾及什么，但我想，你的顾及在我这里根本不值一提。”
我的手下意识地紧了。
“你知道？”
知道什么？
“是，我知道。”
手腕的温度好像有些升高，我的心又慌了。
“如果你是因为你的眼睛才拒绝我的话，”他说，“请你收回你的抱歉，这种理由完全构不成你拒绝我的原因，在我没有听到满意的拒绝理由之前我想我是不会放弃的。”
说完，陆晟放开了我，站在原地端端看着我。
那晚，我失眠了，如同我失恋的那个夜晚。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始终找不到舒服的姿势让我睡过去。
我的脑子里一直出现陆晟一本正经的样子。
他的眼神，他所说的话，无一不一遍遍地从脑海中浮现。
陆晟说的没错，我就是因为我的这双眼睛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不仅仅拒绝他，也拒绝了自己的心。
翻了身，我想起初见陆晟时的模样，彼时我二十八，他二十五。
两个因工作交接而第一次碰面的人，不经意间对上了他那双坦诚的眼睛。
我记得我慌乱地撇开了视线，且在那之后的每一次对话我都不会去与他的视线相撞。
我想我是害怕的。
多年如一日地害怕去看别人的眼睛，害怕对上他们的视线，害怕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一丁点的其他意味。
陆晟的视线太过直白，太过真诚，让我仅仅一眼便将此人在心底拉进了黑名单。
在公司待了整整四年，不管老人新人，我都能无所顾忌地看着他们的眼睛，然后谈笑风生。
熟人之间，我似乎并不是那么害怕。
但陆晟，唯独陆晟，哪怕我们共事两年有余，我却至今都不敢去看他的眼。
儿生活，也从不会因为一点小插曲就停止它本身的步伐。
尽管从那以后我的办公桌上每天早上都会出现不同样的早餐；
尽管从那以后那道本就热切的视线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发的热情；
尽管从那以后本该规矩的下属开始在过马路时拉起我的手腕；
尽管从那以后微信页面第一个联系人变成了始终都是同一个名字；
尽管从那以后每逢过节我都会收到来自同一个人的礼物；
尽管从那以后我那颗沉寂几年的心重新因为一个人跳动起来。
我却依旧不敢站在陆晟面前理直气壮地冲他点头，然后告诉他：别追了，我答应你。
时隔一年，我们在同一个咖啡厅面对面。
二十八岁的陆晟似乎更加沉稳，而三十一岁的我眼角多了两条细纹。
“腻了吗？”我看着他，这回的咖啡没有加糖。
“没，”他惜字如金地摇头。
我深吸一口气，取下眼镜捏了捏睛明穴，最后索性把眼镜扔在一边，任由眼前一片马赛克。
“这么给你说吧，”没戴眼镜的话还是知道他在看着我的。
“我先天性近视，后来因为作把自己作瞎了，而且做不了手术，也就是说我一辈子都得戴着这个。”说着，我拿起眼镜，然后冲他比划了我镜片的厚度。
“看到了吗？我是个瞎子，一个不折不扣的睁眼瞎，很有可能以后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甚至我生的孩子都很大可能会遗传我这瞎眼的毛病，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心脏的位置跳得厉害，却不是单纯的因为面对自己喜欢的男人。
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手会在这个时候抖得这么厉害。
终于说出来了，在结束上一段恋情的六年后，我也是能敢于面对自己缺陷的人了。
可是为什么，我的鼻头竟开始酸涩，而眼眶又为什么会产生热度……
沉默……良久的沉默……
我吸了吸鼻子拿起眼镜重新戴上，而后起身，跟当年一样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想，大概便是我作吧。
我应该早就清楚的，在我每次不经意间对上这个小我三岁的男人的眼睛时为什么会慌乱地撇开视线，又为什么在过去的三年里我能正视公司的每个人，却唯独做不到正视他。
是啊，我该是早就喜欢上陆晟了。
早到他对我开口之前，早到我本该以为我不会为任何人心慌的时候。
不过还是算了吧，那样的话我听一次就好，我不需要再让第二个人来伤害我第二次。
车水马龙，冬季的夜幕降临得还是那么早，而我还是不喜欢热闹。
穿过街心花园，这条街上的人寥寥数几，我寻了处花坛去坐。
“冷静了吗？”转身之际，男人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要坐下的动作僵住了。
“陆……陆晟？”
他一脸平静，跟平常没任何的不同。
“就站在那，”他没理会我的惊讶，还是工作时的那一身西装革履。
我愣住了，连带一路下来要强忍着没有流下的眼泪也被憋回去了。
“或许，我不能像你这么真切地去体会你的心情，”他站在那里，趁我僵在原地时说，“但你可有认真地体会过我喜欢你的心？”
“一年前我就说过，我知道，知道关于你的很多事，包括那个叫沈唐的男人。”
“什……么……？”我的后背有些凉，不敢相信他竟然连沈唐都……
“刚才你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告诉我你眼睛不好，而且很有可能遗传给后代，那么然后呢？然后你想说什么？说不喜欢我，让我放手？”
这里的行人少得可怜，不然我也不会选择在这里来静静。
可偏生就是因为如此安静，陆晟的声音才那么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脑子里，心脏深处。
莫名的，在他说“放手”这两个字时，我的心痛了。
“陆晟，我……”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怎么了，只转了转眼珠就有水从脸上流下来。
“告诉我小颖，你到底有没有喜欢上我？”
他突然动了，朝着我在的方向，一步步沉稳地朝我走来。
我咬紧下唇，咽了咽唾沫，却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是喜欢我的，”他就跟自问自答一样，在问完我后自己给了回答。
我捏紧包的带子，抠着上面的纹路不知所措。
或者说，面对这样的陆晟我突然不能做到一年前那样很果断地去否决自己的心。
“我不在意的，真的，”他走到我面前，伸手拿掉了我的眼镜，然后抬手摸到了我脸上。
他说：“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看清楚了你眼镜上镜片的厚度，可那又怎么样？没有人希望自己有缺陷不是么？像这样，拿掉眼镜的你依旧有一双好看的眼睛，你只要能看清楚我不就行了么？”
他的掌心温暖，摸着我脸的手上染上了我没出息的眼泪。
“你担心孩子会遗传，那我可以不要孩子，大哥已经让爸妈抱上孙子了，不在乎我会不会丁克，你担心我爸妈会对你投以奇怪的目光，那也没关系，因为我早就告诉他们关于你的事了，你不知道，他们早就偷偷看过你了。”
“什……么？”我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他，尽管视线模糊，我却还是看见他唇角勾起的弧度。
“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这些不存在的问题。”
陆晟没回答我的吃惊，只用指腹在我脸上摩挲。
我抬手，下意识捂嘴，做出我习惯性的慌乱小动作，“不是……陆晟，我……我……”
为什么，为什么和我想得不一样？
以为不会追来的人原来一直跟在后面，以为会重演的事却与六年前的方向背道而驰。
而这个本该如我所想放弃的男人却这么亲近地站在我面前，我……
“小颖，”在我慌乱之时，男人的容颜变得越渐清晰。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夜空中的云开始散开。
月光皎洁，明月正圆。
呼吸间，是他身上传出的淡淡香味。
还有他唇上浅浅的橙子味。
-END-
ps:
本文纯属YY，因为这世界上像这种瞎子一样的人应该为数不多，作者本人就是个睁眼瞎，所以有时候总在想自己以后的生活会是个什么样子。
至于文中的陆晟，我不知道会不会出现这样的一个人，但我想，如果真有的，你还是早点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