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远忆｜自认惊叹的桥段终沦为老生常谈（贰）
民国远忆｜自认惊叹的桥段终沦为老生常谈（贰）
民国远忆
第二日清早，顾大庆就往城里去了。
等他找到许司令的公馆，说明来意后，管事的把他引到了一间屋子里。
过了一会儿，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扭着腰走了出来。
“这是二太太。”管事提醒道。
顾大庆会意，“二太太。”
那二太太是一副高傲的模样，只对他点了一点头，也不说话，就坐在了沙发椅上。
“你有什么证物呢？”二太太仿佛是不会说话的，她只用眼神或者手势示意管事把话说下去。
顾大庆从怀里掏出那块布来。
管事的递给了二太太。
二太太只瞟了一眼，就让管事的拿开了。
“这东西可证明不了什么。”
顾大庆听到这话面上有些局促，“这上面有军队番号，是司令当年的……”
“这上面的番号我都看不清楚，谁知道是哪儿来的。”
“那您让司令看看，他看了就知道了。”
二太太扯了扯嘴角，“司令不在，公馆里的事情皆由我做主。”
二太太的眼神仿佛写着“就凭你，也想见司令？”
“行了，就这样吧，我还要打牌去呢。”
“管家你也真是的，没根据的事，也把我叫过来。”
二太太说着就离开了。
顾大庆叹了一口气。
走到大门口，管事的追上来叫住了他。
“这是二太太好心给你的。”说着，管事的递上来一沓钞票，“二太太说了，你拿了这钱，以后不要再往这里跑了。”
顾大庆见此，心里愈发明白——小灯笼一定是司令的闺女，只不过二太太想压下这件事，不然好端端的给自己钱做什么？
“这钱我怎么能收。”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不拿，二太太生气了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把钱硬塞进了顾大庆的口袋里。
顾大庆满怀心事地回到了家。
“怎么样？”
顾大庆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妻子。
“看来，咱得给司令养闺女了。”
“以后怕是也不能找上门去。瞧嘛，这钱，不拿人家让我‘吃不了兜着走’呢。”说着，顾大庆忍不住冷哼一声。
“那就养着吧……上次刘郎中给我看过，说我这身子再也生不了了，来个小灯笼，一儿一女齐全了。”
“你倒想得开。”
“有什么想不开，咱家这日子勉强过的去，多一个小人也不算什么……”
“你没见长生看见小灯笼有多高兴，这会带着她在外面玩呢。”
顾大庆的视线转向了门外，远处峰峦叠嶂，以尽着黛青。
“小灯笼，你别不开心了，你看阳光多好呀。”
“我想我娘……”
“你就把我娘当成你娘好了。”
长生想着法儿逗小灯笼开心，可她仍旧闷闷不乐。
“走，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他抓住她的手，一路跑着，微风吹过耳畔。
村子里有个秋千架。
“你坐上去，我推你。”
长生伸手慢慢推着秋千。
小灯笼的手紧紧抓着两边绳子，阳光照拂在面上，暖融融的，像是母亲的手。
她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
“长生哥，再荡高一点。”
小灯笼看到了远处的村庄，看到了盛放的鲜花，看到了绿洲。
她抬头看到了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低头看到了满面笑容的顾长生，觉出了快乐的滋味。
她觉得自己就要飞起来了。
等二人回到家里，小灯笼从顾大庆口中得知事情，顿感失落。可一想到以后身旁有个长生哥，她那幼小的心失落也就失落的很有限了。
两年的光阴过去了。
小灯笼和顾长生长了两岁。
一日，长生看到小灯笼一把将胡三子推到了地上，“你小子少胡说！”
他不由想起小灯笼刚来时的情景——陌生的环境使她显得有些羞怯，玩的时候也不敢放开玩，别人抢她的东西也不去闹。
正巧被他瞧见，就跟抢她东西的小子干了一架。
“你这么护着她干嘛！”
“她是我妹妹！”
“你哪来的妹妹，她是你爹娘生的吗！不知哪儿来的野孩子！”
“我说是就是，以后你再抢她东西试试！”
两人倒在地上打作一团，黄土直扑了一身。
“长生哥，别打了！”
结果是自己老爹顾大庆将长生揍了一顿，“不学好的崽子！”
他的眼泪和鼻涕一齐流下来，心里却不后悔，心想那家伙该打。长生觉得自己是男孩子，就当保护好小灯笼，自己受点委屈没什么，小灯笼受委屈是绝不能的。
小灯笼替他擦了鼻涕眼泪，他瞪着眼睛对她道，“谁欺负你你就还回去，打不过还有我呢！”
“我知道啦。”小灯笼认真的点点头。
“长生哥，你真好。”
长生回过神，胡三子已经开始说上一些“不三不四”的话了。
“小灯笼，你为什么推我！”
“谁让你胡说来着。”
“我没胡说！我以后真要娶你当老婆的！”
长生听到这里，忍不住上前，“胡三子，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胡三子看是顾长生过来了，缩着头嘟囔，“我是癞蛤蟆那你是什么哦！哦，我说娶她当老婆你不愿意了……”
“胡三子，你年纪不大，脑子里都想些什么！”
“长生哥，我们走。”小灯笼说着，一把拉过长生的手。
“以后他再说那话，你就拿巴掌扇他！”
“放心，我心里有数呢。”
他们又来到了秋千架前。
秋千的座位并不窄，完全可以同时容下两个人。
两人坐在上面，腿悬空胡乱蹬着，说起了话来。
“长生哥，你有什么心愿呀？”
顾长生不假思索地说，“我以后要赚许多钱，让爹，娘，还有你过上好日子。”
“你呢？”
“我希望我爹能来找我……”
长生听了这话突然有些害怕。美好的光阴总那样短暂，他险些就要忘了，她是许司令的女儿，说不定哪一天就要离开他了。
“小灯笼，我不想让你离开我。”
“长生哥，就算找到了爹，我们也还会是好朋友。”小灯笼微笑，天真无邪地说着。
天还是那样蓝，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温柔，美丽，平静的一切。
长生却忽然有种预感，这种美好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了。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横在二人中间，尽管他现在还说不上那究竟是什么。
许多年后，他才明白了人心易变，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