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给草木讲人的故事

有一天我老了

老得只能跟草木为伍了

我就静静地躺在舒适的泥土里

给草木讲有关人的故事

人曾经是我的同类

可到那时候

我与草木同类

我要告诉它们

做一个人会有多么纠结

想说的真心话

大部分都会烂在肚子里

烂久了

沤出谎言的粪

吐出来

肥沃那些虚伪之花

我要告诉它们

做一个人会有多么难受

明明长着一颗高贵的头颅

是用来思考人生的

可偏偏画蛇添足多了一双眼

这双眼太近的看不到

太远的也看不到

它们把看不到的都视为不存在的

而看到的

又常常流于偏见

可偏偏画蛇添足添了一张嘴

这张嘴既喜欢惹病又喜欢惹祸

还经常食言自肥

顺着这张嘴走下去

竟是深不可测的深渊

我还要告诉它们

做一个人有多累

蚂蚁只能背负比自身重千倍的食物

而人却要悬着比自身重万倍的心事

我还要告诉它们

做一个人有多短

奶瓶喝着喝着就成了药瓶

贺词念着念着就成了悼词

在床榻上辗转一会

饼就会糊锅

最后

我还要告诉它们

尽管做人如此不堪

但我仍愿来生为人

只因一个“情”字

足够我销魂无数生

诗：给草木讲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