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洞的老人

                        踩洞的老人

        儿时，经过我家门前的一条长了苔的青石小路再往东走几步有一个小土坡。那个小土坡是一座黄土坡，既不软也不硬。土坡上种着一棵树，名是什么早已忘了。在夏季，大树贮下一片凉萌，远远望去那土坡就像一个天然的庇阴客所，给过往的行人提供一个落脚点:有时会是一个挑担的小贩，有时会是一个戴草帽的农夫，有时会是一个赶路的脚夫，有时会是匆匆过客，有时会是悠悠闲人……那时住在东边地势较高的人家，都要从西边路过我家门口的那条青石路，再爬上那个小土坡，之后才能通往自己住所所在的道路。因此来来往往的行人，也多有这附近一带的邻居。但我生性胆小，这样来来往往也没留下什么印象。只一个的脸至今都记忆犹新。

      那是个午后，七月盛夏的一个午后。阳光懒懒散散，孩子却是活活泼泼。我与哥哥正在想着找些个什么“趣事”。这时有一人从我们大门前过去。我和哥哥目送他上了那个小土坡后转过弯消失在了艳阳下。

      突然，哥哥拍了下手，一个箭步的跑到院子里提了一把小锄头。我瞅着这情景，觉得会有好玩的事发生，忙跟着过去。哥哥走到了小土坡，先用脚在土坡的周围趟了趟，在选定土坡中心的位置后就用锄子挖了个圆圆的洞。我伸过头望了一眼，不深，浅浅的。接着，哥哥让我去找一些干草，我不解，可还是照办了。

      很快，我抱了满怀的干草回来。哥哥笑嘻嘻的接过后把干草全覆在洞口上，稀稀疏疏的一层，不长点心，还以为只是散落了些干草在土坡上。我霎时反应了过来，原来哥哥是要抓弄人来着哩！做完这些活，我们两个赶紧的溜回去，蹲在门口等着踩洞的人。

        不一会儿，一个须发发白的老头远远的顶着太阳走近。我与哥哥两手撑地跪在门口，半掩着头，假装不在意。那老头是住在这上头的一位邻居，很经常挺着个大肚子在附近闲逛，难免脸熟了些。这会儿也不知是从那个地方晃悠着回家去呢。眼瞅着他就要到小山坡了，虽然隐隐已有一分知道这样很坏，可心理又是九分念着他的脚踩到土洞里。试想那么一个胖胖的老头，半眯着一双眼，握着蒲扇，背着双手，晃着脑袋，翘着几根山羊胡须，些许嘴边还哼着小曲呢！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悠哉悠哉信步走着，恍惚间一个趔趄，一只脚给叫的栽在坑里，那个窘态……想着想着我不觉拼命的掩住笑。

      下一秒，故事画面，就像在脑中幻象的那般，化成了实景上演。

      老头那一副悠闲瞬间被吓坏了，但也不见生气，只慢慢地让脚从洞里上来，又慢慢地直挺起肚子，再慢慢地把双手背在身后。然后愣愣地匝吧着上下唇，一会儿低头盯着土洞，一会儿抬头往四周望望，似乎不能明白，天天走的路上怎就会有个洞？而此时我和哥哥早已把头缩进屋里，笑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如今，岁月辗转，早没了土坡，没了大树，但只不知那可爱的老头还健在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