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富 | 您过“端午”,我过“节”!
一切文化都是人的文化,人先于并重于文化,我们不能只顾习俗而把人忽略了。比如按照文化和习俗,端午这天为“九毒日之首”,男女应该禁止房事,可是又因放假很多夫妻久别重逢,怎能做到不啪啪啪?

端午节是法定的假期,因此我昨天是合法的休息——这对像我这种已知天命却还在为养家糊口而操劳的人,是所能够赋予的第一要义。
一大早就不断接到微信,有祝我“安康”的,也有祝我“快乐”的;对祝我“安康”的,我就回复“安康”,对祝我“快乐”的我就回复“快乐”。有来无往非礼也,我既然做到了有来有往,觉得礼数也就到了。
可在运动时,听到了一对夫妻的对话。
丈夫:“刚才是你们单位小张的微信,祝我端午节快乐。”
妻子:“刚才我也收到了,没给她回。这孩子真没文化,端午节应该祝福‘安康’,哪有祝福‘快乐’的!”
丈夫:“你就是较真儿,年轻人嘛,哪懂这个,哪会考虑那么多。”
妻子不说话了。
我暗自吃惊,没想到这个经常牵着那条脏兮兮的狗出现在我视野中的女人竟然如此有文化!
中午美美地睡了一个饱,醒来见“文化学者群”正在讨论端午节文化。这群是一年前被朋友拖进去的,尽管我不懂文化也不是学者,插科打诨的本事却是他们所不能匹敌的。
已经谈论好一阵子了,主要发言者依然是A和B,俩人有一致,也有互掐。
一致的观点是,都认为端午节弘扬屈原的“爱国主义精神”是对的,觉得如果能够通过祭祀屈原激活国人蕴藏于心底的爱国基因,不仅会使个人梦想更加灿烂,也能促进民族复兴和“中国梦”早日实现。他俩都觉得,时代需要有著名爱国人物的感召,大众需要通过传统节日来营造爱国主义的氛围。
互掐的地方主要有两点。
一是关于端午的起源。在我看来,A说的“端午本是上古时对火神及夏神的祭祀,楚国人自命为火神祝融的后裔,因此予以庆祝;之后,楚国人屈原因政治失意在此日悲愤投江,人们选择端午之日祭奠”比较靠谱,他毕竟对文化习俗是有深入研究和考证的;而B关于“吴国和越国的端午是为了祭祀伍子胥”的说法有些牵强,尽管他也引经据典说了很多。
对于端午史,我所能知道的就是文秀的那首诗:
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
堪笑楚江空渺渺,不能洗得直臣冤。
因此对于他俩的争论可以有倾向,但没资格判断。

互掐的第二点是现代人该如何过端午节:是像古人那样吗?
A说,既然过,就得像古人那样过,尊重祖先的传统。还列举了诸如“修善月斋”“五毒符门”“避瘟蚊烟”等习俗,我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B说这纯粹是妄想,端午本来就是南方人的节日,北方人怎么能遵从同样的习俗?现代人有现代人的生活,端午的内涵早已不是两千年前的样子了。
待轮到了我说话,问:“你俩到底是在讨论过‘端午’,还是过‘节’?”
这一问,立马让大家活跃了起来,有送握手的,有送拥抱的,也有送玫瑰花的。
我先跟大家分享了上午与文化人的遭遇以及她提到的“安康”和“快乐”,然后就发挥道:
“如果过‘端午’,就得像古人那样过,彼此祝福‘安康’;如果是过‘节’,像平常过的假期一样过也就没什么不可以的,彼此完全可以祝福‘快乐’。”
我说既然是“过”就不能忽略了作为主体的“过者”即人,而一个人想怎么“过”——只要不违反法律和道德——是有选择自由的,比如有人想过端午缅怀传统,而有人只想过节放松一下。
一切文化都是人的文化,人先于并重于文化,我们不能只顾习俗而把人忽略了。比如按照文化和习俗,端午这天为“九毒日之首”,男女应该禁止房事,可是又因放假很多夫妻久别重逢,怎能做到不啪啪啪?

文化应该活态传承,以人为本。因此,当自己在过端午的时候,要能想到别人只是过节,只有这样过,才是“端午”“节”!
这些话,太想跟那些张口闭口“文化”却目中无人的人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