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
《牛》插图
牛耕了一上午地，累了，坐在田埂上休息。
一群鸭子从旁边路过，对牛指指点点。
“你们看那头牛啊，天天光知道玩，也不耕田。”
“就是就是。”
“他还总是吃很多草呢，比我们吃的多多了。”
“就是呢就是呢。”
“听说牛都那样，真是枉为牛啊。”
“谁说不是呢，他还自称天底下晒太阳最多的牛呢，你看都晒糊了，都快成烤牛了，真好意思的。”
“就是。”
“就不应该惯着他们，应该让他们少吃草，或者不吃草，多耕田，看看这田荒的，好田都耕废了。”
“是嘛，你看那边田里还有一小块儿地方长着三根杂草呢，绝对没好好干活。”
“唉，怎么放心让他耕田呢，真是的。”
“哟哟哟哟哟哟哟哟，他还看我们呢，”一只鸭子扇着翅膀蹦了几下，指着牛骂，“瞅什么瞅？不服气啊？”
牛心里很委屈，但没作声，只是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继续耕田。
一会儿，几条狗跑进地里踩着田埂撒欢儿。
牛着急的喊道：“你们别踩田埂啊，都踩坏了还怎么种庄稼？”
狗跑过来，一脸蛮横。
“哎哎哎，说谁呢？哟，你这是耕田呢？”
牛一脸疑惑。
“我们问你是不是在耕田？”其中一条狗对牛扬了扬鼻子。
“是啊，耕田呢。”
“你这叫耕田？你再耕耕我看看。”
牛拉着犁头走了几步。
“停停停停，你根本不会耕田。”
“我们家祖祖辈辈就是拉犁耕田的啊，这些都是我爷爷我爸爸蹄把蹄教给我的呢。”
“你爷爷你爸爸，那都什么年代了，现在的田还是那时候的田吗？你懂不懂什么叫时代在进步？人家猫都不抓耗子了，我们狗都不看门了，你怎么还能这么耕田呢？”
“那应该怎么耕？”
“无知，愚蠢，落后，连个田也不会耕，你是牛吗？”
牛更迷茫了，打量了一下自己，心想，我不是牛吗？
一条狗过来扶着犁头说道：“你个笨牛，你看见这个耙子了吗？”
“这是犁头。”
“我说它是耙子它就是耙子！”
“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拉着它要分步骤的耕啊。你看你每次起步竟然那么随意的迈蹄子，耕田是件很严肃的事情，你应该先迈左前蹄，再迈右前蹄，再迈左后蹄，再迈右后蹄，你先按照我说的步骤试试。”
牛走了两步，一个趔趄差点劈了大胯，狗在旁边摇头叹气。
“你说你还能干点啥，路都不会走了。”
“可是按你说的步骤，就是不能好好走路了呀，更别说耕田了。”牛委屈的说道。
“这就是时代前进的脚步，你不会也得学会，田都进步了，你作为牛怎么可以还那么守旧呢？你要好好记住，以后耕田就必须这么耕。”几条狗一起吼道。
牛小声的嘀咕：“你们撒欢儿怎么不那么撒？”
狗气呼呼的抬起爪子指着牛说：“你个傻牛自己嘟囔什么呢？谁说我们不那么撒欢儿，我们撒欢儿的脚步也是有步骤的，也是紧跟时代步伐的，看好了，学着点！”
几条狗齐声喊着一二三四迈了几步，转眼摔进了旁边的水沟里。
牛刚要笑，狗从水沟里探出沾满泥巴的头，“看见了吗，虽然现在走不稳，但是只要坚持走下去，就一定能走的很稳，就一定能走出时代的脚步，就一定能在耕地史上留下你个笨牛的脚印，否则，你就不配做牛，更不配耕田。”
几条狗歪歪咧咧的摔着跤走远，田里的水沟不断溅起水花。
牛低头看看自己的四只蹄子，再看看眼前的一片田，又想想狗说的步骤，他试着重新迈了迈步，发现真不会走路了。
到了傍晚，主人到地里牵牛，一到田边就懵了。
这是我家田吗？怎么看着跟满地的麻花似的。牛呢？找了半天，发现他满身泥巴眼神涣散口吐白沫的躺在邻居家田里，犁头也被扔在离得好远的水沟。
“来来来，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主人气的手直哆嗦，“让你耕个田，你这是吃了兴奋草在地里撒欢儿了还是怎么着？”
牛使劲甩了甩头，集中了一下眼神儿：“狗啊？”
“你才是狗呢！是我，你的主人。”
牛一听是主人，眼泪哗哗的就下来了，汪汪叫了两声。
主人纳闷：“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学的外语？用你的母语跟我交流。”
“主人啊，都怪那几条狗啊，说什么要我做新时代的牛，让我用新时代的步伐耕田，犁头还不能叫犁头，叫耙子，结果呢？我路都不会走了，我拉着个大耙子甩啊甩的，谁知道怎么就耕成这样了。”
“行了行了，你别解释了。”主人不耐烦的打断他，“你还怪上狗了，狗没有错，田也没有错，就是你，你就是死脑筋。天下没有耕不好的田，只有不会耕田的牛。你看你天天的，吃那么多草，真是都白吃了。”
“鸭子也这么说我。”牛委屈的抹着眼泪。
“你还敢招惹鸭子？他们天天下蛋，容易吗？你得体谅体谅他们啊。说你两句怎么了，再个说得不对吗？你自己看看，为什么大家都说你啊？说你，就代表你一定是哪里做的不够好，要从自身找原因。”
主人站起身来，“好了，今晚啊，你也别回牛棚睡了，也别吃饭了，自己找个地方好好反省反省。你是一头牛，你说你除了耕田你还会干啥？我听羊说，你还总是偷空看看白云看看星空的，看那些没用的干啥？你还想上天呢？好好耕田，比啥也强。”
主人摇着头走远了。
夜空早已经繁星密布，星河璀璨。
牛躺在地上望着星空，这一切好像都失去了意义。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