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杂碎·一月·钻戒
我见到Angela的时候,没有看到她手上的超大钻戒。
那是肩膀酸痛没缓过劲的一个傍晚,那时候天气还不大冷。我穿着一件很旧的卫衣和黑色斑点乐福鞋在厨房煮饭。Angela也在。我对她的第一眼印象是个丰满而风韵十足的少妇,五官超像暮光女克里斯汀,总之就是素颜也美爆了那种。我用俄语问她:“这个炉子可以用吗?”她冲我摆摆手用英语说:“我不懂俄语。”实际上她是个塞尔维亚姑娘。于是我们就用英语交流起来。她问了我的年龄后吃惊不已,因为无法相信在她看来只有16岁的中国女生,也就是我竟然24岁。而她呢,20岁。并且她自豪地向我展示左手无名指上超大的布灵布灵的钻戒用英语说:“你知道吗?我已经嫁人了啦。”在我的震惊之余我们友好地握了手,留了电话,她甚至为了能和我联系下载了微信。她请我品尝了她煮的通心粉汤,我们一起吐槽了学校开学时混乱的种种,还有俄罗斯妹子的高冷和不理人。我以为理想中的那种留学社交的生活就要开始了,一切还都不错的。然而,到五个月后的今天,她也许就在这几天要回家了,自那次交流后我们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更甚至,我并不觉得遗憾。
和Angela一起住的是她的朋友塔玛拉, 还有一个我的中国小师妹。很久我都没有再碰到她们,直到有一次我又去厨房煮饭吃。Angela的钻戒很显眼,她穿着睡衣煎着香肠,金发慵懒的到锁骨的位置。我很友好地和她打招呼,她竟然不认识我了,一脸萌比站在那。也许就和中国人眼中的欧洲人都长一个样,她也觉得中国人都是一个样很快就把我的长相忘了,就当做是亚洲脸盲症发作吧。然而很快我的想法有些变化了,之后的很久我都不愿与她去相认了,是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很美,比她的朋友塔玛拉美一百倍。要是仅是妒忌她的美貌而不去与她相认,那就大可不必了。我们这层宿舍楼除了那几个伊朗小伙,剩下常在厨房和休息室出没的大高个,嗓音很好听但有些稚嫩的埃及小伙和肌肉很发达,有点痞样会跳舞但皮肤不怎么好的罗马尼亚小伙都相继被她称为“哥哥”。有时候,欧洲年轻人的自由和开放是我无法逾越的坎。也许即便是我,在她认为长着16岁面孔但24岁的我与她相认了,也是尴尬无比的一件事吧。因为,我无法在烧开了的蔬菜鱼汤里加一大罐牛奶,也无法和她半夜12点开着窗户一起抽烟聊今天带回宿舍的男生在床上表现怎样,而与此同时床头还摆着和老公的合影相框。
我的同窗里有一只中国妹子和我说,有可能的话,买一只假的钻戒常戴着假装已婚,这样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困扰。然而许多文化和信仰的鸿沟是戴多少只钻戒的伪装下也跨越不了的。如果早那么一两年也许我会很容易找不到一些现象的定位,比如已婚的年轻少妇Angela和不同的男人约会(当然了她的约会对象都帅到逆天,而她的俄语也是突飞猛进)。而且会对一些事物加上自以为是的定义,甚至去左右自己的立场,比如我会觉得Angela再美,但是她做了这样的事,就是丑恶无比。而且这种立场是不分国界和种族的。前天我遇见Angela和一个俄罗斯帅哥一起在电梯里,她把头发扎成一束的样子更美了。他们在一起的画面,也是美出天际的那种。
但是我之后的很久包括现在都不能与她相认了。除了之前的这些原因,还有毕竟我不能一次性煮完一大包通心粉蝴蝶面加上小茴香拌着吃,也不能用手指把一只小强弹到埃及小伙的背上,然后和他勾肩搭背哈哈大笑,并对他行一个吻面礼。钻戒很大,很闪耀。我觉得这样也很好。以后我们都不会再见了。希望那么美的金发的她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