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2-08  本文已影响0人  三件儿

回家过年,可能是每年感慨频率最多的时间点,触景伤情是一种,农村变化是另一种,再有就是人事,遇见的亲戚朋友,一些邻里传闻琐事,唏嘘而自伤。我真的算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了,多愁善感到可怕。可以看出来,这是有遗传的,我爸就是这样,电视里随便煽点情就能流眼泪,我想我爷爷应该也是这样吧,只是我有记忆的时候他已经老得差不多了, 老得差不多的人就极少流眼泪了。

想起来我爷爷去世也快七年了。已经有两年没到他坟前,今年我也没去。三十中午饭后我爸自己默默去烧纸了,没叫上我,我前一天大醉,胃里吐的颗粒无收,三十上午起来乱吃凉东西又吐了一次,下午都在床上。我想就是我好好的我爸也不会叫我吧,他老是默默地去烧纸,先是默默地买好了, 然后默默地去烧,村北我爷爷的坟,村南我太爷的坟,尤其是我爷爷去世后的这几年,从没有落下。我太爷在我刚出生没多久就死了,我没有任何记忆,只是在初三那一年,我每天步行从镇上上学放学,有一次经过我妈的指点认出我太爷的坟之后,尤其在快中考的那段时间,我经过那块田,总是转头找一下那个坟头,然后默默说一句太爷保佑我中考考个好成绩之类的话,呵,那时候还是真的可爱了点。这是我能想到的跟我那早已逝去的太爷的唯一联系了吧。我当然不相信人死后有地狱天堂,那时候也不信,只是中国人嘛,总也有滑头的一面,讲究万一呢,反正说句话不费事,何乐而不为?

昨天(发出来的时候该是前天了吧)初二,去姥姥家,准确地说应该是去妗子家,也就是舅妈家,不能说姥姥了,也不能说舅舅了,姥姥和舅舅2016年去世,隔了三个月,中间太多人情冷暖也都懒得去纠缠了,逝者已矣,生者却难免不因此间事情生出许多另外的事出来,家庭琐事,也是很难道清言明的。一切还是要照旧,该来的亲戚还是回去,每年的老面孔还是在,在欢笑声里少了点什么每个人心知肚明面上也不以为意,心里可能也不以为意。

跟妗子在灶屋说了会儿话,趁着饭快做好的间隙,我溜出来到房后的小屋,没有靠近,五米的距离看了看,姥姥最后几个月就住在那里,门锁着, 门上的红漆有些斑驳,落满了灰尘,据说红漆是姥姥去世还没有一个月被刷上去的,谁还去管呢,前面右边屋根的竹子是长得比两年前旺了些,大冬天还紧紧密密地直直向上。我只是看了看,没有两分钟就回去了。我妗子还在灶屋里烧着锅,灶屋前面的屋子是姥姥没生病前住的,门开着,里面只剩下一张床,上面铺好了被子,还有电热毯,不知道谁最近住过。就像今天我姑到我家,进了堂屋,一会儿到灶屋去说我一进门还以为后庄老婆在那个屋里呢一样,我姥姥在老了做不动活之后一年有大半年都在我家,住在进堂屋左手第一间房里。有些记忆是不能抹除的,有些记忆总是会自动跳出来。

那天在妗子家吃完饭就去了姑姥姥家,待了不到半小时,就往回再到妗子家,只是我先自作主张地到了村前,去姥姥的坟上看了一眼,没有烧纸的习惯,我去看一眼,我想姥姥也不会怪罪。那里连着三个坟,有我刚满月就去世了的姥爷,我的姥姥和我舅舅,我没有鞠躬也没有磕头,默默地待了两分钟,说了句姥姥来给你拜个年,我甚至都忘了说姥爷舅舅也给你们拜个年了,我只说了句姥姥,待了两分钟就转身走了,年前有烧过纸钱的痕迹,我顺着麦田里的脚印,原路返回。

从妗子家回来时,跟去时想走近路结果来回折腾几次差一点没找着路一样,回来我又想到了另一条路,走到底在另一个村折腾了一会儿也没找到路,只能返回,走了那条从小到大不能再熟悉的大路,我对过去的记忆开始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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