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合理要求，突然间让我很崩溃（散文）

天空瓦蓝，阳光灿烂如金。小区里的草坪和绿植，在明艳的光线里愈发生机盎然。

凉亭边，小溪被冰封着，安静地沉睡。连同那个给孩子们带来欢乐的游乐场，安静得像是冬天的荒野。

屋内，儿子拽着我的衣袖，苦苦哀求:“妈妈，我想出去玩!到楼下滑滑梯那儿玩!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出去了!”

“你不能出去玩，所有的人都必须待在家里。现在外面有病毒，出去很危险!”

我记不清说了多少次这个理由。

“我就在滑滑梯那儿玩一会儿。我保证!”他眨巴着眼睛，眼泪在眼眶里闪动，满怀渴望地盯着我的眼睛。

我狠心拒绝了:“不行!再等等，等到元宵节，年过完了，就可以出去了!”

儿子突然憋红了脸，眼泪汹涌，哭倒在地上:“可是，我还没有过年呢!我还没有回奶奶家放鞭炮!我还没有找哥哥一起玩。我现在就要过年!要过年!”

“年，年已经过去了。来，我陪你玩玩具，给你讲故事!”我忍着从心底升上来的阵阵抽痛，拉他起来。

他一脚踢开摆了10多天的积木，跺着脚哭喊:“你骗人!没有过年!就是没有过年啊!我要回老家，我要去过年!现在就要去!”

这是他第19次崩溃了。

孩子需要发泄，我也需要——我逃进了书房，泪流满面地贴着门蹲下。

我没办法让他接受如此与众不同的过年方式——

没有一路欢歌回老家看望爷爷奶奶。

没有踩着雪花在村前屋后撒着欢儿跑。

没有大伯买的火树银花的小烟花。

没有看到奶奶在门前燃起来的香火。

没有和哥哥姐姐们一起看联欢晚会。

……

我的解释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总是无力和苍白。

深深地痛恨那个可恶的吃货，引来弥天大祸!好端端的一个举国欢腾的节日，过成一片死一般的静寂。

很多人，在这个春节等不到阖家团圆。

很多人，在这个春节再也看不到春暖花开。

很多人，在这个春节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很多人，在这个春节里还在死亡线上挣扎。

还有，我年迈多病老父亲，又一次被救护车拉走，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五天了，我却被隔在数百里之外。

除了无能为力躲在家里苟且偷生，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蹲在门后，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任眼泪一滴滴滑落。

过了几分钟，门被儿子拍得发颤。

门那边，儿子压抑的哭声中带着嘶哑:“我道歉!我错了!妈妈，我再也不要过年了!你开开门吧!”

我把门打开，儿子扑过来抱住我:“妈妈，不要不理我!我不要过年了!我也不想下楼去玩了。”

我默默抱着他，好想对他说:“你没有错啊，儿子。盼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来了春节，谁不想过一个快乐团圆的年呢？现在，阳光这么还，草坪那么绿，我也想去散散步啊!”

我终究什么也没说。连让他在阳光下跑跑跳跳的权利都剥夺了，我有什么好教训他的理由呢？

这个新年，新型冠状病毒给了我，也给了国人当头一棒。

大多时候我头脑蒙蒙的，像是被人一脚踢进一个噩梦里——满眼都是不真切的人影，满大街都在戴着面具的脸在晃动。

这是一个怎样才能摆脱的现在的噩梦?

多么渴望外面的阳光，能照射进来，把我唤醒，带我走出噩梦!